“高贵妃这断章取义的本事,倒是玩儿的比任何人都明白……”
只是还未等江寂的话说完,便被洪宗帝冷声打断:“够了,今日的这场刺杀,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想必太子你心中比朕要清楚!”
“但朕今日便在这儿告诉你,朕还没有死呢,即便你如今是储君,但将来皇位如何,还是要看朕的心意,你出去吧,所有人都出去,除了敏儿之外,朕不想再见任何人!”
但凡有点儿脑子的,都不会相信江寂会这么拐弯抹角的去刺杀江君临。
哪怕眼下洪宗帝是宠爱江君临,但他终归不是洪宗帝的血脉,对于江寂这个唯一的正统太子而言,没有任何的威胁。
若说真正的威胁,是高贵妃,而不是被推出来当枪使的江君临。
但是显然,刚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的洪宗帝,在听到高贵妃说,江寂一声令下,便能号令文武百官,即刻从狩猎场回宫。
哪怕是事出有因,但这也从侧面说明,江寂如今的势力,甚至已经远远超过了他这个皇帝。
只要江寂愿意,或者是有取而代之的心思,洪宗帝这个皇位便算是坐到头了!
想到这一点,即便是自己唯一的亲儿子,洪宗帝也是无法容忍的。
待他百年之后,他自然是会将皇位传给江寂,但除了是他主动让出皇位之外,无论是何人,都不能触碰到他身为帝王的最后一道底线!
而此刻,洪宗帝已经认定,是因为他近来开始宠爱江君临,让江寂觉得自己的储君之位受到了威胁,所以想借着狩猎,杀死江君临,如此便再也无人能撼动他的地位。
今日他都敢杀江君临了,他日岂不是便要轮到他这个做父皇的了?
洪宗帝越想越生气,便又开始剧烈咳嗽了起来。
“圣上您别动怒,太医说了您眼下刚醒过来,可不能发火!”
高贵妃越是表现得体贴入微,洪宗帝对江寂的不满便越强烈,最后竟是发展到了要拿引枕来砸江寂将他给赶出去的地步。
“圣上息怒,圣上息怒!”
陈太医赶忙拦在了前头,一面喊着让洪宗帝息怒,一面冲江寂使眼色。
“殿下,您先离开一会儿,圣上刚苏醒过来,情绪上还不太稳定。”
这个地方,江寂压根儿就不愿意多留,若不是为了将这出戏唱下去,他早便已经走人了。
只冷淡的嗯了声,江寂扭头便走。
远远的,都还能听见高贵妃虚伪的劝慰:“圣上您别太动怒,太子他便也是因为一时没想开,再怎么样,他的身上也是和圣上您流着一样的血,无论怎么样,也是不会伤害圣上您的。”
“朕没他这个大逆不道的儿子!今日都敢刺杀自己的弟弟,若是真叫他成功了,他日不就该轮到朕了?”
“早知道他是这般的胆大包天,目中无人,当初朕便不该认回他,也不该用这么些年的功夫,费心费力的为他铺路,便该让他流浪在外,衣不果腹!”
洪宗帝越骂越难听,似是在发泄这么多年来,对于江寂的各种不满。
这些污秽之言,自然是一字不差的,全都落入了江寂的耳中。
谢清晚一直在外面等着,在听见勤政殿内传出了不小的动静,紧随着便听到了洪宗帝的咒骂之后,她登时便坐不住了。
第一时间便进入殿中,刚好与出来的江寂迎面碰上。
谢清晚大步上前,在江寂开口之前,来到他的跟前,在他有些不解的目光下,谢清晚踮起脚尖,伸手捂住了他的双耳。
“那些污言秽语,可不能辱了我家夫君的耳朵,这样是不是就听不见了呢?”
声音自然是还能听见的,可是此刻却是能自动忽略,满心满眼都是眼前人。
江寂很轻的笑了下,弯腰的同时,便在谢清晚的唇边落下了一个吻。
并未深入,一吻而过后,便牵住了她的玉手。
“这边的戏也唱的差不多了,走吧,我们回家。”
“嗯,回家。”
江寂带着谢清晚准备回东宫时,正好与打算进勤政殿的江君临迎面碰上。
谢清晚在江寂有所动作之前,迅速往前一步,挡在了他的面前,垂眸看向江君临。
“十皇子,你年纪小,入宫的时间也不久,怕是对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还了解太少,你今日助纣为虐,他日你也终将会被拉入地狱。”
“言尽于此,你自己好生考虑吧。”
谢清晚知晓,江君临刚入宫之时,还是个连话都不敢说的懵懂少年。
如今却变成这副助纣为虐的模样,必然便是被高贵妃给教的。
作为一个母亲,谢清晚也是由衷的不希望,看到一个好好的苗子,便被这么毁了。
如果江君临能够自己回头是岸,他们会给他一条生路。
但若是他还跟着高贵妃执迷不悟的话,到时便也怪不得他们心狠手辣了。
对上谢清晚澄澈的眸子,江君临的心中猛地一颤,张张嘴想要说什么。
“君临,还不进来?”
正好这时,高贵妃的声音从殿中传来。
出于对高贵妃本能的恐惧,江君临只能迅速垂下首,什么也没说,便匆匆进入了殿中。
等走出了一段距离,谢清晚才道:“方才的一番试探后,我觉得江君临可以一用,到时可能会起到关键作用,夫君觉得如何?”
江寂瞬间便听懂了谢清晚的意思,轻声一笑道:“好,都依晚晚你说的来办。”
回到东宫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谢清晚并未第一时间用膳,而是拉着江寂,让他在榻上坐下,而后命蒹葭取了化淤的药膏来。
“若是疼的话,便告诉我。”
虽然知晓江寂是在做局,可是这一巴掌,却是真真实实的。
而且当时,洪宗帝还骂了这么难听的话,不论江寂的心有多么的坚不可摧,在面对自己亲生父亲的咒骂,必然是会心中难受的。
“一点儿小伤而已,明日便都能好全了,而且我当时是故意没有躲开,以他……他的那点儿力气,根本便伤不到我什么,晚晚不必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