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纸在大致上确定好了之后,便开始着手建造。
虽说江寂并不打算建什么劳民伤财的浮生塔,但因为洪宗帝盯着,也不能叫他看出了端倪,该做的样式还是要做起来的。
而这个叫虚无的道士,几乎每日都会来一次,并且每次来的前后,都与东宫派了宫人过来前后。
东宫的宫人来浮生塔这边,是奉了谢清晚之命,过来给江寂送一些吃食的。
谢清晚除了第一次来过工部之外,便很少会出门亲自过来了。
而这个道士每次都是在宫人前脚到时,后脚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环顾了一圈之后,便随口留一句:“太子殿下可要加快进度了。”
而后便目光沉沉的看了眼宫人带来的八宝食盒,这才会离去。
前后加起来的时间,都不到一刻钟,实在是叫人怀疑,他每回过来究竟是带着什么样的目的。
即便是聪明如江寂,一时之间也捉摸不透他真正的用意。
但次数多了之后,江寂便发现这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点。
这道士几乎一整日都在炼丹房不出来,且炼丹房内有机关设置,江寂这边派出的人很难得手。
但可以趁着他来浮生塔的这个时间段去试一试,或许几率能大一些。
所以今日,江寂一早便叫了闻时野过来。
“今日那道士过来时,孤会想法子拖住他,你再去炼丹炉探一探,若是能拿到那丹药,自是再好不过。”
闻时野拱手:“殿下放心,这回我绝对不会再失手了,若是再失手,便叫我的名字倒过来写!”
江寂嗯了声,“去吧。”
正如江寂所预料的,当东宫的宫人来送吃食后没多久,那道士便匆匆赶了过来。
虽然裴知衍知晓,谢清晚亲自过来的几率非常低,但哪怕有一丁点的可能性,他都想过来碰一碰运气。
距离上一回在工部看见谢清晚,已经过去将近七日的功夫,在此期间,每次只要东宫那边有了动静,有人过来了,他便会在第一时间放下手头的事情赶过来。
但是每次抱着多大的希望,便会得到多大的失望。
都不是她。
食盒是她派人送来的,但不是送给他,而是给江寂准备的吃食,免得江寂会饿着。
当初她还在裴家时,从未对他这个夫君如此上心过,所以,这便是爱与不爱,用心与不用心的差别吗?
不,那只是因为曾经他不懂得珍惜,伤了她的心,她才会不在意了。
只要他能事成,能将她重新抢回来,他一定将她视为掌中明珠,珍之爱之,白头偕老。
今日裴知衍依然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而毫不例外的,也未曾看见谢清晚的身影,来的依然不是她。
只是环顾了一圈,确定没有自己想要见的人之后,裴知衍便要离开。
“道长每回过来,都会看一眼食盒,想来道长是觉着饿了,孤也不是小气的人,这是太子妃特意为孤准备的,若是道长不忙的话,孤便请道长也一同尝尝吧?”
这些日子来来往往的次数多了,裴知衍都练出来,哪怕没有亲口尝,他都知道每回送来的吃食,都不是谢清晚亲手做的。
也只有确认了这一点,裴知衍的心中才好受了一些。
便算是谢清晚每日都派人来给江寂送吃食又如何,又不是谢清晚亲手做的。
这足以说明,他在谢清晚心中的地位也就只有如此罢了。
对于厨子做的吃食,裴知衍并不感兴趣,没有一丝犹豫的回绝。
“多谢太子殿下好意,贫道并不喜甜食。”
江寂微一挑眉,讳莫如深的道:“是吗,孤还以为道长喜欢甜食呢,那日太子妃送去工部,给诸位大臣的吃食,据说都一并被道长给提走了?”
原本这种小事儿,江寂是不会在意的,但改日他到工部后,那些大臣便围着他同他倒苦水。
原本因为裴知衍的提议,造史无前例的三十三层浮生塔,大臣们只觉得每日脑袋都挂在裤腰带上,随时都会掉。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裴知衍,因此对他可以说是恨得咬牙切齿的。
但因为洪宗帝器重他,大臣们在明面上又不敢表现出来。
谢清晚送给他们的吃食,却转而被裴知衍直接给拎走了,这新仇旧恨加在一块儿,江寂一到工部,便被大臣们的倒苦水给吵得耳朵都快生茧了。
而后来,裴知衍每回匆匆过来,都会往食盒的方向看。
那眼神,分明便是想要,所以江寂才会有所试探。
却不想,他竟然并不想吃,既然他不喜甜食,又为何总是盯着食盒看?
饶是江寂再聪明,此刻一时之间,也是捉摸不透这其中的关系了。
“那只是个意外,贫道当时以为大人们是让贫道将整盒食盒都拿走,这才会如此唐突。”
江寂做了个手势,“今日食盒中,还有酥油饼,味道极是不错,太子妃也很是爱吃,酥油饼并非是甜食,道长便不要再推脱,坐下吃一些再走吧?”
在说话的同时,江寂身形一动,挡在了出口的位置,同时以手示意裴知衍落座。
“正好,在建塔之上,孤还有一些小问题,想与道长探讨一二。”
楚海上前,将食盒打开,拿出了一碟碟精致的点心。
“贫道并非是专业人士,对于造塔恐怕是指点不了什么。”
江寂却将话题一转:“如此,孤倒是有个疑惑,道长为何一直穿着斗篷,戴着面具,是身体有所损伤,无法视人,还是……你的真实样貌不想让旁人瞧见?”
裴知衍心头一跳,下意识的以为江寂是发现了什么。
但很快,他又冷静了下来,倘若江寂真的发现了他的身份,那么此刻便不会如此心平气和的坐在这里,用这种试探性的语气和他说话了。
“贫道所传达的,皆是来自于上天,泄露天机是要折损寿命的,为了不让上天发现,故此所有遮掩。”
这种鬼话,便也只有骗骗求长生若渴的洪宗帝。
裴知衍越是这般回答,江寂便越是笃定,必然是因为他的样貌无法视人,故此这般遮遮掩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