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宅子前后都被北疆军给团团包围,彻底与外界失联,完全不知晓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
裴老夫人心急如焚,因为她已经很久没有收到裴知衍的平安信了。
不清楚裴知衍的消息,宅子上下被包围,难道说……是叛军这边出了什么状况?
就在裴老夫人坐立难安之时,终于有了动静。
“太子殿下驾到,裴家众人速速前来接驾!”
太子?
难道邵英杰已经灭了朝廷登基了?
可如果是邵英杰胜了,那裴知衍身为功臣,必然早便已经荣归故里了,怎么会到现在都没有动静,并且连裴家都被军队给堵死了?
但若不是邵英杰胜了,朝廷这边也不可能呀,因为洪宗帝膝下无子,是天下皆知的事儿,又哪儿来的太子呢?
裴家上下都奇怪,但太子驾临,他们也不敢耽搁,急忙全家出动前去迎接。
而一直不知晓裴知衍投靠了叛军,为叛军做事的宣阳侯,在得知太子驾到之后,是全家唯一一个格外高兴的。
“太子殿下亲临,如此说来,叛军已经被歼灭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快扶我去拜见太子殿下!”
裴老夫人见宣阳侯如此激动,不由奇怪:“侯爷,你知道这太子是何许人?你为何这般确定,太子亲临,便是叛军被剿灭了?”
嘴上这般问,但裴老夫人心里却是担心极了。
若真如宣阳侯所说的,是叛军败了的话,那么裴知衍投靠了叛军,岂不是也……跟着没命了?
“夫人不必担心,这位太子殿下,你也认识,不仅认识,而且还非常熟悉,咱们裴家很快便会时来运转了,也不枉这些年,我苦苦守着这些秘密!”
宣阳侯笑得越开心,裴老夫人的心中便越是发虚。
因为让裴知衍投靠叛军这些事儿,她都是背着宣阳侯做的,倘若真的是邵英杰这边输了,那他们裴家岂不是便背上通敌叛国的罪名了?
若是如此,那还能有时来运转的机会吗?
此时此刻,裴老夫人只在心中盼着,宣阳侯与这位太子的关系极好,无论裴家犯了什么罪,都能被赦免。
远远的,裴老夫人便瞧见了一抹修长如松风入林,姿态绰约的身影,看着便颇为眼熟。
待近了,裴老夫人才惊讶的睁大了眼。
这个身着坐地蟒纹锦服,玉冠面照,如远山寒月般,矜贵不可犯的年轻郎君,不正是裴景庭那个杂种吗?
只是未等裴老夫人反应过来,宣阳侯便先率先跪下。
恭恭敬敬的叩首于地,行了一个大礼。
裴老夫人被他的举止给吓了一跳,本能的想去将宣阳侯给扶起来。
“侯爷你真是糊涂了,身为长辈,怎能跪自己的儿子?快起来……”
谁知,话还未说完,便听宣阳侯高呼:“微臣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裴老夫人彻底傻眼了,别说是裴老夫人了,便是裴家的其他人,都呆愣在了原地,无法回过神来。
宣阳侯见裴老夫人竟还傻站着,赶忙呵斥众人跪下行礼。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向太子殿下行礼!”
裴老夫人怎么都不肯相信:“侯爷,他……他不是裴景庭,是你的儿子……”
“莫要再胡言!我哪儿能生出太子殿下这般龙章凤姿的贵人!幸得圣上信任,多年前,圣上亲自将太子殿下交由微臣来抚养,这些年来,微臣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殿下的真实身份,而今幸不辱命,完成了圣上的嘱托,太子殿下顺利归位,微臣真是死而无憾了!”
一边说着,宣阳侯便一面落下了泪来,这一副老泪纵横的模样,彰显着这些年来他的不容易,以望能引起江寂的垂怜。
如今虎落平阳的裴家,能否东山再起,全靠江寂的一句话了!
只要他能念着这些年来,裴家招抚他的恩情,便一定能让裴家恢复侯爵世袭,更能有机会拿回祖宅,搬回去!
难怪从前,宣阳侯总是让她对江寂放尊重些。
难怪身为一个外室子,宣阳侯却独独对他照顾有加,甚至每次在面对他时,都表现出一种莫名的恭敬。
也难怪,江寂与裴家任何人都不亲近,总是给人一种随时会摆脱裴家的感觉。
却原来,他不是什么卑贱的外室子,而是高高在上的尊贵太子!
此时此刻,没有人能比裴老夫人更后悔,自己当初因为宣阳侯对江寂的偏爱,而总是对他恶语相向。
宣阳侯也真是,洪宗帝让他不要将江寂的身份告诉第三个人,他这些年便当真死守着,连自己的结发妻子都瞒着!
“裴老夫人,别来无恙啊,如今可还觉得,孤在裴家,会抢了你长房的风头?”
年轻郎君冷淡的视线,落在裴老夫人的身上,无形之中的施压,如黑云压城,蛰伏笼罩而来,叫人喘不过气来。
裴老夫人哪儿还敢再多放一个屁,膝盖一软,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
“臣妇、臣妇拜见太子殿下!从前都是臣妇愚钝,请太子殿下念在、念在侯爷他这些年真心实意待殿下的份儿上,便宽恕了臣妇吧……”
江寂冷笑:“你从前做的那档子上不了台面的小家子事儿,孤不至于如此小肚鸡肠,去斤斤计较这些。”
未等裴老夫人松一口气,却又听江寂不急不缓补充了下半句话。
“只是裴家通敌卖国,此等诛连九族的重罪,可不是一两句从前的情谊,便能够就此掀过去的。”
裴老夫人瞬间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脑袋垂得更低,恨不得有条地缝能够立刻钻进去!
宣阳侯听得是一头雾水:“太子殿下,您说的通敌卖国是怎么一回事?这绝对是污蔑呀,自从搬离了祖宅,来到此处后,我们裴家便一直安分守己,一家老小都在这儿,绝对没有任何人,做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呀!”
这斩钉截铁的话,着实是令人发笑。
“是吗,那宣阳侯再仔细瞧瞧,你们裴家一家老小,是否真的都在此处,安分守己呢?”
宣阳侯不解其意,但还是颤巍巍的抬起头来,扫视了一眼,疑惑道。
“衍儿呢?衍儿怎么不在?这都什么时候,还在贪睡,快去,赶紧让衍儿过来叩见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