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说，但总归试一试呢？”
对于杰森的询问，华悦只对他扬起了个不敢当的谦逊笑。
随即便反手从系统空间里，掏出了轩明后来友情提供的秘境能量侦测仪，作为糊弄杰森的工具，自顾自摆弄起来。
大抵是周围环境带来的压迫感实在强，杰森就像个参与节目排练的参演人员般，脚下跟沾了胶水似的。
就直咬定脚底这寸水面一点也不敢乱动，生怕自己动了，下一刻就会彻底落入这片漆黑的海，再也浮不上来。
一时间，场面安静得只有周围碎片发出的响动。
这下华悦可以确定了，杰森确实如他所说对秘境之类的东西一无所知。
就是最基础的辅助用科技仪器，据小悦的形容，对方看向它的视线也多带着好奇、探究，以及若非心跳速率尤其快都看不出的紧张与期待。
他松了口气，面上则屏息静气，装出一副聚精会神忙着捕捉周围磁场信号的模样，思考着方才未知图腾与他说明的情况。
据未知图腾解释，祂们对华悦此刻身处的空间产生了一种特殊的，近似于归属感的熟悉即视感。
因此，本长时间处于休眠的祂们被熟悉的能量磁场一刺激，这才哪怕没他呼唤就自觉醒来——
祂们迷迷糊糊的瞅了眼，还以为是华悦回到秘境、回到遗蜕内部了呢。
随后定睛一看才发现感觉背景不对，未知图腾们懂了：哦，原来是掉到类似于祂们最开始的家的、特殊的时空缝隙里了。
原来不是回朽灵之森了啊哈哈…哈…哈。
等等，与祂们最初的诞生之地有七八分相似的空间？这可不是什么值得人类特意去观光的好去处啊！
未知图腾们立刻清醒了。
祂们眼神惊恐的彼此对视一眼，也用不着华悦多吩咐什么，就自觉替他探查起四周空间的情况来。
清醒着工作，肯定是比半梦半醒的工作正确性要高的。
由于这片空间内部的磁场实在有些熟悉，未知图腾们不过几分钟时间，就把这个空间的情况大概摸了个清。
一番探查后，祂们从最开始担忧华悦安危的慌乱逐渐冷静下来，最后愈来愈有条不紊。
〖此地空间略有些古怪，类似于朽灵之森靠近外围虚空的边界，并不完全稳定。
我们认为这里应当也是个，你们人类称呼为秘境的区域——那些碎片，是高浓度超能属性能量的聚合体。
有我等同胞的力量身处其中，但还揉杂了其他特殊的能量，而且……位格并不低。〗
未知图腾的嗓音空灵清脆，又带着难掩的担忧和隐隐忌惮，华悦听出来了，能这般清晰的描述，定是那位“G”在与他交流。
未知图腾擅使超能力不错，但也不是所有的未知图腾都能讲的一口流利的人类语言的。
华悦对此并不意外，也很淡定的接受了这个结果，并把所有有类似能力的幻兽和神兽列表在脑海里给扒拉了一遍。
有了陨星那次大杂烩，他的格局一下就被打开了：小伙子，不要被无聊的地域因素给限制了神兽们的威能啊！
毕竟一般的秘境可不会影响到精灵球开阖——这不讲武德的玩意儿，甚至把他与自家精灵们的心灵感应频道给掐了。
那肯定是有着特殊的外力从中作梗没错了。
杀千刀的混账，华悦咬牙切齿的想着，要是他家灵灵出了什么事，他就是一锤锤的砸，也要把这空间给砸碎喽！
〖您且小心，它们不算完全安全，但离开此地的路确实在镜面之中不错，我们会持续与您联络的。〗
以上，就是未知图腾给华悦的空间勘探报告。
同时，祂们也自觉为华悦规划出了一条空间比较稳定的道路，并委婉给出了实质性建议——
甭管出不出的去，不管去往何方，先动起来总比一直困守原地要好。
这里不管怎么说也是个特殊空间，等待外人来救的可能性不说很小、也是无限趋近于零的。
……
华悦停顿了约莫5min左右的时间，面上露出个释然的轻松笑——
随即施施然放下了手里转的速度之快，生怕下一刻就创出仪表盘、螺旋飞天的仪器。
『哈哈，这仪器真是废了，不管什么能量都只用一种颜色、乃至一根指针表示——就不能再细分下或是调低点参数吗。』
【联盟也想啊，但有许多秘境内部的磁场都是紊乱、甚至颠倒的情况……】
小悦无奈摊开手，眼神却也停留在仪器上，带着点跃跃欲试和蠢蠢欲动。
【这便携携带式仪器，能撑住随时可能因过热而爆炸的风险，还兢兢业业给你当个能量浓度“报警器”，不错了，真的。】
联盟秘境科的人肯定也想到过这些，但能量对于物质的侵蚀影响，向来都是悄无声息又防不胜防的。
他们能找到尽可能稳定住自身性质的材质，其实做的确实还算不错了。
“我大概有些头绪了，总之先向能量强度大的地方走走看吧。”
华悦心下哈哈笑着吐槽着，但表面还是一副尤其可靠的肯定神色，就指向了未知图腾们先前报出的方位。
望着远处漆黑的空间，杰森虽有些将信将疑，但看在华悦也会一同前往、甚至是主动带路的份上。
他到底没多说什么，就点点头亦步亦趋的跟在了对方的身后。
两人走了很长的路，但整个空间好似无穷无尽、永无尽头般，风景也是，四处都是那些莫名的碎片和类似白噪音的碎响。
一路上，杰森已彻底冷静了下来，但还是有些放不开，也几乎不会与华悦主动搭话，后者也只会在偶尔需改变方向时开口。
除此之外，他们之间的交流几乎没有其他——可以说，就是那些个碎片发出的声音都比他们之间要热闹。
两人保持沉默的原因并不相同。
杰森保持沉默是在忙着说服自己、思考合适的话题，毕竟他并不是个健谈的人，而华悦看起来也完全不像他印象里的孩子。
也有可能是他想为一个，未来可能会成为他救命恩人的人，尽可能留下一个沉默但靠谱的好印象。
华悦则纯粹很多，他只是单纯的在观察周围的碎片，并沉浸于这波澜壮阔的拼贴画罢了——毕竟它们散发的能量波频看起来实在美好。
若非情况不允许，他大抵并不介意多留一段时间。
望着虚空的方向，华悦手指轻比划着符文轮廓，有些出神和隐隐失落的想着——在它的手腕上，秩序神印正闪着微弱但坚定的亮光。
华悦望向一块恰好面对自己的碎片，于是透过它，华悦又看到了数以万计的碎片。
它们大小不一、它们幅度各异，最后却一同构成了这个仿若见不到尽头的空间。
毕竟，这么安静、辽阔的空间可不多见啊，这里或许能成为一个挺不错的冥想场所、或是复习空间阵法的房间的。
他们又在虚空中走了一段时间，这才像摆脱了危险的人边缘般，逐渐见到了体型巨大完整的“镜子”……
望着不远处的某个对着“镜子”手舞足蹈的熟悉人影，华悦和杰森下意识放轻了脚步，各自默契找了静止的“掩体”躲在了晶体之后。
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笃定的眼中看到了对那人身份的确定：是被他们给里应外合处理掉的，杰森的临时上司。
那人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这会身上还带着战斗结束后的灰头土脸，但精神却格外亢奋，甚至……有些神情癫狂？
望着那人口不择言的喊话、如拼着拼图般轻拂过镜子的边缘，嘴中极快念叨着什么，华悦微眯着眼想着。
这年头的人都这么经不起揍和突发事件的？
就在这个念头诞生的下一刻，周围的空间像是产生了某种变化。
原本还在空间四处缓慢漂浮着的碎片，此刻就像是被按下了静止键，迎着华悦诧异的视线——
它们的突的调转自身，直至将自己平面的位置对向同一个方向，就像透过棱镜的光线被重新聚集起来般。
莫名的，华悦突然生出了这个不知源头的念头。
但很快，未知图腾带着些许激动传来了祂们喜悦的情绪：这说明，有着通向外界的空间通道的波动出现了。
身旁，一个银白的不知名物体突然极速掠过了自己，甚至隐隐撩动了他的发丝。
华悦和杰森都愣住了，后者下意识抱头蹲防、避免被利器刺伤脆弱的器官，前者则瞳孔骤缩观察其这物什的真面目——是那些镜子碎片。
它们此刻就如小悦曾与他说过的，部分电影制作人为展现物体过快的前后速度对比，给特意拉长的无规则图像般向前。
华悦沿着某块碎片将去往的方向看去——那些碎片的最终聚集点，正是那个临时首领的方向。
又或者，是对方面前的那个尤其特殊的“镜子”？
杰森见华悦这会居然一副被吓傻（？）的模样，心下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立刻扯了下他的外套，把他给扯了个踉跄，却没真的倒下。
“杰森先生，这些碎片不会刺穿我的。”
“你又不清楚是真是假。”
华悦和杰森都有些心情复杂的看着彼此，迎着前者还带着些问询意味的眼神，后者义正言辞道。
“……是，这事是我欠考虑了，但比起那个，现在有更重要的…”
华悦有些无语的盯着杰森几秒，最后只是叹息一声，认命般点头肯定道，下一刻也用不着他再为自己的行为找解释。
一声尤其尖锐别人的尖啸霎时自那人的方向传来，其中还夹杂着人类带着恐惧的讨饶声，与镜片尖锐相互摩擦的噪音。
两人立刻停住了对话，默契看向那人的方向，却见后者此刻正瘫倒在地。
而他面前的镜子，不知何时恢复为了体型尤其大和有气势的三面镜的完全模样。
那人会恐惧的大叫，正是因为从那个镜子之中——此刻正探出一个与对方身形一致，唯独面容光滑如镜面般的类人存在。
而那个存在，此刻正死死攥着那人的四肢，一点点、动作缓慢而坚定的试图将对方给扯入镜中。
看得出那人的动作极大，一个成年男人都几乎没有多少反抗能力，不过短暂挣扎了几下就被彻底拖进了镜子之内。
与此同时，那个无面人却代替了对方彻底来到了镜外，面上的五官则如橡皮泥般蠕动着、变化着……
最后固定下来，彻底定格成了那人的模样。
那“人”神情兴奋，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与庆幸，他站立着，甚至再次欣赏起了镜中的自己般照起了镜子。
似是察觉到他们的情绪般，那人缓缓扭过头，与正满脸平静和脸色空白的华悦和杰森对上了眼。
下一刻，那人歪了歪头，向两人露出了个狰狞而生涩的可怖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