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人情的滋味不好受，还是跑面试的滋味不好受？
程亦然自己也不知道。
跑了第三个人事部，只有一家收了她的简历。
收她简历那家工地，做的是小型楼房开发项目，项目不大，所以平时也不是和i很忙。
她们只招后勤杂工，不招助理和设计岗位。
程亦然今天骑自行车骑了三十多公里，回到家，双腿都是麻的，膝盖泛红，累得瘫倒在床上，敷药的力气也提不起来。
屋里闪烁着暖色灯光。
柔和的光线打在她双膝上，她的腿粗细均匀，肤色白皙，所以衬得她膝盖上的红晕非常狰狞。
程亦然撑起身子，端了洗脸盆到院子里接水。
她端着半盆水转身，刚走两步，膝盖突然一软，凉水浇在了她的小腿以下，刺骨的凉意颤得她身子发抖。
“你没事吧？”
清冽又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程亦然头转到一半，细腰被人揽住抱了起来。
“沈宴行？”
程亦然跟见了鬼似的惊讶，像是头一次见到他。
沈宴行瞥了眼她的膝盖，清疏的声音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紧张，“你的腿怎么变成这样了？”
程亦然讪讪道：“骑了一天自行车，中途摔了一跤。”
这不怪程亦然技术不好，工地的路本身不好走，她也是被驶向工地的大车吓了一跳才摔倒的。
沈宴行抱着她放到床上，“必须要抹药，不然你明天后天都下不了床。”
“不至于吧，我只是擦破了点皮而已，主要是骑了一天，腿有些发软而已，睡一觉就好了。”
程亦然没底气地说。
沈宴行皱眉，“你去哪了需要骑一天的车。”
“面试。”程亦然躺倒在床上，轻声道。
“廖叔那边的面试你推掉了？”沈宴行记得她对助理岗位还挺满意的，怎么突然又跑去面试了。
程亦然说，“嗯，推掉了。”
沈宴行没有问她原因，转身从程亦然放在衣柜上的医药箱里，找到了跌打损伤的药。
他倒了点药油在手心，在手心搓热，然后拉过程亦然的双膝。
程亦然吓得惊坐起来，沈宴行又突然松开她的腿，“抱歉，冒犯了。”
温热又轻柔的力度揉搓在程亦然的膝盖上，除了刚触碰时疼了一下，程亦然竟然感觉很舒服。
“你专门学过抹药的手法吗？揉得很舒服。”
沈宴行轻笑了声，“之前户外训练时学的。”
沈宴行平日淡淡的，但只要提到大学时期那段户外训练，和实操，他总是笑着的。
笑得很轻松不同于疏离礼貌的笑，是发自内心的笑。
程亦然有些恍然。
她有种如果沈宴行朋友没死的话，或许他会选择当兵的错觉。
“好了，抹好了。”
沈宴行站起身，将药放回医药箱，又把医药箱放回衣柜顶上。
回过头，见程亦然在看他。
“怎么了？”沈宴行迟钝了下。
程亦然坐起来，问了个从开始就该问的问题，“你是来找我的我吗？”
问完程亦然又觉得自己不该问。
沈宴行因为她生了病，而她把人撂医院当了甩手掌柜。
这种行为，沈宴行不痛骂她都
算他脾气好。
沈宴行淡淡道：“随便转转。”
随便转转，然后转到了她家？
程亦然显然不信，她犹豫地问，“你不问我上次为什么不去看你吗？”
“哦，所以呢？为什么没有去医院看我，虽然我们关系不好，但我觉得这种时候你至少该我送个果篮，看望一下吧。”
沈宴行盯着程亦然的双眼，语气平淡几乎没什么情绪。
所以他是在模仿程亦然说话。
程亦然自知理亏，解释了她是因为有事情没去成，并承诺欠了沈宴行一个大人情。
以后除了上刀山，下火海的事情找她就对了。
但仅此一次。
沈宴行双手环抱，好笑道：“是两次，今晚的抹药不算了？”
“这也算？”程亦然想了想，认输道，“好吧，也算。”
“我饿了，蹭顿饭。”
沈宴行长腿一迈，然后在沙发上坐下，沙发很小，他坐下需要屈膝而坐。
程亦然有点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出声，于是捂住嘴嘿了一声，起身笑道：“让病患给你做饭吃，有点泯灭人性吧。”
沈宴行淡淡扫她一眼，“这是你欠我的人情，下碗面吧，简单点就行，不用麻烦。”
程亦然看他来真的。
于是收拾好桌面，从上次没送出去的果篮里掏出几个水果洗了洗，放到盘子里。
“撑不住就先吃点水果。”
程亦然刚刚拿水果时，沈宴行就看到了水果篮，似乎是新的。
不用想也知道是给谁的。
沈宴行今晚确实不是随意逛到程亦然家里，他烧退了后，又在医院住了两天院。
他想知道程亦然还会不会记得医院里，还有一个沈宴行在住院。
以程亦然的性格不可能在他住院后，不闻不问，所以他就突发奇想地想来这里看看。
看看程亦然是不是也生了病，或者遇到了危险。
所以他看见程亦然膝盖上的伤口，第一反应以为是别人欺负了她。
得知程亦然是骑自行车摔伤的，他居然产生了松了口气和担忧两种情绪。
他很久没感受过因为谁，有这种忧虑而吃不下饭的时候。
“面好了。”程亦然坐在沈宴行对面，“青菜面，家里只剩青菜了。”
沈宴行有些绷不住，“只有青菜？”
程亦然尴尬道：“鸡蛋也没有了，实在抱歉，你若明天有空，我再请你吃顿饭，这两天跑面试，没时间去买。”
“没关系，青菜面也很好。”沈宴行拿起筷子，斯文儒雅地吃了起来。
反观程亦然吸溜面的声音有些扎耳。
“那天程雪说她来找你，你不愿来医院。”沈宴行不经意地问。
程雪？
程亦然思考了会，瞬间明白了程雪的举动。
何着程雪那天来找她的目的，是为了在沈宴行面前装可怜，好让沈宴行误会她不知恩图报。
哼——
真是煞费苦心。
程亦然解释道：“姐姐来找我不让我到医院打扰你，说你不想见我，那天晚上我拎着果篮去医院看你，结果被姐姐锁在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