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欢乖觉,低头道:“锦欢知错!”
江疏影见她今日如此乖觉,倒是也有几分诧异:“哦?那你说说,自己错那了?”
“锦欢不该这般戏弄陆夫人!”
江疏影却摇摇头,将苏锦欢的手握住。
“不对!”
“你可知,母亲今日为何对李婉清疾言厉色?”
苏锦欢想了想:“母亲不想我嫁入安平侯府受苦!”
江疏影将苏锦欢的手紧了紧:“是一方面!”
“但是,如果只是如此,我犯不着如此疾言厉色。”
“安平侯府如今没落,来我相府求亲,却两手空空,全无诚意!”
“我相府不差这些,但该有的礼数,自是少不得!”
“少了,便是对你的不重视!”
“再者,依如今安平侯府的家世,是万万及不上我相府,想求娶你,便是高攀!”
“安平侯府怎么说也富贵过,却自我认知不清,世家大族讲究一个门当户对。”
“有我相府下嫁的道理,却万万没有他安平侯府明知家世低,却来求亲的道理。”
“若来了,便是不知天高地厚,妄想着攀高枝!”
江疏影字斟句酌,将其中原因点破。
苏锦欢点头:“欢儿知道了!”
江疏影这才眉眼笑开:“那你现在知道自己错在那了吗?”
看苏锦欢还是有些茫然,江疏影也不再刻意买关子。
“李婉清来相府,你无论如何,也要等着母亲才是啊,一个人过来,受了欺负可如何是好?”
“再者,她李婉清痴心妄想,母亲自会对付她,你那般戏弄她?若让她传出去,损坏你名声可如何是好?”
看江疏影一脸认真,苏锦欢又蓦然心口一暖。
前世她被陆今安迷了眼,江疏影苦口婆心劝她的时候,她只觉得是江疏影不理解她。
如今重来一遭,她才明白。
父母爱子女,则为之计谋深远。
江疏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
江疏影还目光温柔的看着她,她头往江疏影那边靠了靠,撒娇道:“母亲……”
江疏影揽了揽她的肩膀,脸上笑意愈深,嘴上却不满道:“好了,多大的人了,还冲母亲撒娇!”
“我不管,多大了都是母亲的女儿!”
苏锦欢娇嗔。
“好好好!”
江疏影看着有些无奈的妥协,其实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苏锦欢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温存,无论如何,今生重来,她绝对不会再让相府,重蹈覆辙。
不过,江疏影却是很快反应过来。
“哎,锦欢,你是如何得知蓦小将军的名的?”
苏锦欢一抚额,完了,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忙朝一旁的怜书使了个眼色,怜书心领神会:“哎,小姐,你不是饿了吗?”
“文琴去小厨房拿吃的,想必已经回去了吧!”
苏锦欢连忙从江疏影身边撤开:“母亲,我饿了,就先回浮欢院了啊!”
说罢,带着惜音和怜书急急离开。
只留下江疏影一脸好奇的留在原地,男子名姓,虽不是什么秘密,但按理说,蓦小将军的名,锦欢也不应该知道啊。
想了半天没想明白,江疏影索性不想了。
罢了罢了,锦欢大了,有自己的小秘密也正常。
只要不把一颗心放在那陆今安身上,便是极好了。
苏锦欢回了浮欢院,文琴和知画连忙凑上来,一脸好奇。
“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来的真是安平侯府的人?”
惜音怜书本就憋着笑,忙将正厅内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文琴和知画听完也乐的不行,没想到,她家小姐,还有这么一面。
苏锦欢却是坐了下来,想着江疏影的问题,有些出神。
蓦小将军,便是如今的镇远将军蓦瑾川独子蓦云骞,单名一个安字。
她之所以对此人有印象,是因为,前世,这吊儿郎当的蓦小将军,在南疆之战中,一鸣惊人,立下赫赫战功。
随后,更是率领北朔军队,收复了被南疆霸占百年的燕临十六州。
因此,被当今圣上特赐爵位,唤作“盛宁候!”
意味着,只要有他在,北朔,便是盛世长宁。
圣上对他的重视,可见一般。
而她之所以知道蓦云骞的名号,其实也是偶然。
那时,她身体还好,未被困在安平侯府。
偶然一次蓦云骞凯旋回京,她带着惜音去凑热闹,听到人群中有点女子唤她“蓦安”。
然后,那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便“腾”一下红了脸,她觉得颇有意思。
是以,印象深刻。
今日她有意戏弄李婉清,又怕被李婉清挑出错处落下话柄,所以,便把蓦云骞拉出来做了挡箭牌。
也实属无奈之举。
出神的功夫,文琴已经给她盛好了饭。
是她最爱的西湖银鱼羹。
“夫人说,小姐还有伤,不宜大补,所以只让厨房做了小姐最爱吃的西湖银鱼羹。”
文琴在一旁解释。
苏锦欢摆摆手,从文琴手中接过汤羹。
只是,往日里最爱的,如今,却也食之无味。
简单吃了几口,便让文琴撤了下去。
前世,自从白汐落入安平侯府后,她的处境便愈发艰难。
苏家没落后,她更是被李婉清给赶到了后院中。
至于一应吃食,更是跟下人无异。
所以,如今,对口腹之欲,早没什么大的追求了。
文琴见她只吃了几口,不免心疼:“小姐何不再用一些?”
“还是今日的汤羹,不合小姐口味,我去让厨房重做!”
苏锦欢摆摆手:“不用,是我自己胃口不好!你撤下去吧!”
“你们也下去休息吧!”
昨日她跟苏怀泽闹脾气,今天摔伤后,她们四人又提心吊胆,忙前忙后。
虽然她们不说,可四人眼中的疲惫,她却看的清楚。
“没事,我不累,我在这陪着小姐!”
怜书语气欢快,想留着陪她。
苏锦欢抬头去看怜书,小丫头一张瓜子脸,生得白净,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
怜书是四人中年纪最小的,如今不过十四岁,正在长身体,连续的劳累,让她的身子吃不消。
眼底,已经是密密麻麻的红血丝。
前世,便是这个最小,最怕疼的丫头,为了给她请大夫,被活活打死。
思及至此,又不免想到李婉清。
只是戏弄一下李婉清,未免太轻。
寻了机会,定要把前世的仇好好报一报。
这般想着,苏锦欢又让人下去休息,顺便让四人一人领二两银子。
不大的小丫头,都正是长身体的年纪。
多点银子,手头也宽裕一点。
怜书本来还想留着,但被惜音一把拽走。
小姐刚醒来,又应付完陆夫人,想必是很累的。
她们离开让小姐好好休息才是。
另一边,李婉清来的时候本就忐忑,如今碰了一鼻子灰,只能灰溜溜的回去。
回了侯府,问了门房,得知陆今安已经从兵部回来了,当下就去了文思堂。
因得陆今安喜静,所以文思堂在前院以南,略显清幽。
李婉清来到文思堂,就看到陆今安正站在书房的窗前,对着院中的海棠树发呆。
正是初春,乍暖还寒,陆今安却穿着单薄,身形远远看去,有些瑟索。
李婉清远远看着,到底是她的儿子,生来一副好相貌,如今已经是正六品的兵部侍郞,说来也算年轻有为。
当下便也息了兴师问罪的心思,着了身边嬷嬷去拿了披风,这才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