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悯贤拖着如灌铅般沉重的双腿,在流放的漫漫长路上机械地前行。脚下的沙砾在炽热阳光的烘烤下,烫得人脚底生疼,而他的心,却被更深刻的痛苦啃噬着。过去那些被冷幽凝迷惑的日子,如同一场挥之不去的噩梦,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脑海中放映,每一个画面都像一把尖锐的刀,割得他的心鲜血淋漓。而叶善依那温柔善良的面容,却如同一束温暖却又刺痛的光,在他最黑暗的时刻,不断地在他眼前浮现,让他在痛苦中又多了一份愧疚与自责。
一日,队伍在一处破旧不堪的驿站稍作停歇。驿站的墙壁千疮百孔,屋顶也破了好几个洞,冷风呼呼地灌进来。苏悯贤蜷缩在驿站的一个阴暗角落里,望着远处那片灰蒙蒙、毫无生气的天际,心中五味杂陈,仿佛打翻了一个装满了痛苦、悔恨与迷茫的调味瓶。
突然,一阵清脆而熟悉的笑声如同一把利剑,直直地穿透了他的思绪。他下意识地转过头,只见一个身着华丽服饰的女子正与旁人谈笑风生。那女子的身形、举止,竟与冷幽凝极为相似。刹那间,往昔的回忆如汹涌的潮水般向他袭来,他仿佛又看到了冷幽凝那巧笑倩兮的模样,听到了她那些充满蛊惑的甜言蜜语。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鲜血顺着指缝缓缓滴落,可他却浑然不觉。
就在这时,苏悯贤的脑海中猛地闪过叶善依临终前那苍白如纸却又无比坚定的面容,她那气若游丝却又充满力量的声音——“活下去”,在他耳边久久回响。他的身体猛地一震,仿佛被一道电流击中,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他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样一味地沉沦于痛苦与自责之中,像个懦夫一样在悔恨中度过余生。冷幽凝的所作所为,不仅彻底毁了他的人生,还残忍地夺走了叶善依的生命,他必须为自己、为叶善依讨回一个公道。
苏悯贤缓缓地站起身来,他的动作缓慢而坚定,仿佛在完成一个庄重的仪式。他的眼神中不再是往日的迷茫、痛苦与无助,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坚定与决绝,那是一种被仇恨与信念点燃的火焰,在他的眼眸中熊熊燃烧。
他深知,想要复仇,首先要活下去,并且要在这残酷的流放绝境中,小心翼翼地寻找那一丝稍纵即逝的机会。从那一刻起,他开始变得格外留意身边的一切。他每天都会仔细观察押送队伍的行动规律,留意士兵们的性格弱点和换岗时间。他发现,那个满脸横肉的伍长,每天午后都会因为贪睡而在岗位上打盹;而那个年轻的士兵,每次在巡逻时都喜欢哼着小曲,注意力很容易分散。
同时,他还悄悄地收集着周围一切可能有用的信息和物品。哪怕是一片破旧的布片、一根尖锐的树枝,在他眼中都可能成为日后复仇的关键工具。他将捡到的布片小心地折叠起来,藏在自己的衣襟里,想着或许可以用来包扎伤口或者当作绳索;他把找到的尖锐树枝,偷偷地打磨得更加锋利,藏在沙堆里,以备不时之需。
夜晚,苏悯贤躺在冰冷刺骨的地面上,四周是呼啸的寒风和士兵们的鼾声,可他却毫无睡意。他的脑海中像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反复谋划着复仇的计划,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他设想了无数种可能遇到的情况,以及应对的方法。他知道,冷幽凝背后必定有强大的势力支持,想要揭露她的真面目并让她受到应有的惩罚,绝非易事。但他已不再畏惧,叶善依的死让他彻底觉醒,心中的仇恨成为了他前进的强大动力,支撑着他在这黑暗的深渊中继续前行。
为了增强自己的体力和耐力,苏悯贤每天都会在队伍行进的间隙,进行一些简单却又艰难的锻炼。他会在滚烫的沙地上艰难地做俯卧撑,每一次撑起,都仿佛在对抗着命运的重压。双手被粗糙的沙子磨得鲜血淋漓,伤口与沙子混合在一起,钻心地疼,可他却咬着牙,一声不吭,继续坚持着。他还会在休息时,绕着营地慢跑,尽管双腿早已疲惫不堪,像灌满了铅一样沉重,但他的眼神却始终坚定,一步一步,从未停歇。他明白,只有拥有强健的体魄,才能在未来的复仇中占据优势,才能有机会将冷幽凝绳之以法。
随着时间的推移,苏悯贤的内心愈发坚定,他的意志在痛苦与磨砺中变得如钢铁般坚硬。他不再是那个被爱情冲昏头脑、任人摆布的懵懂之人。他已觉醒,带着满腔的仇恨与觉悟,在这流放的苦难深渊中,默默地等待着复仇的时机。他坚信,终有一天,他会让冷幽凝为自己的恶行付出惨痛的代价,让叶善依的在天之灵得以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