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卡特来说,这个帝国已经很莫名其妙了。
楼双信,一个边缘贵族不善社交的后代,但一碰上,自己就倒霉。
现在又来一个楚陵光,一个荒星来的乡巴佬,现在站在台上,比许多贵族精心培养的继承虫还气场强大。
好像就在同一年,帝国的雄虫质量迎来了什么数值膨胀一样,卡特原先的光环好像都在慢慢褪色。
具体流程楼双信也没仔细看,虫族的婚礼没有什么宣誓,只有那种类似于向虫神祷告的环节,大概是虫族里讨论两虫互相不离不弃太不现实。
楼双信觉得很没意思,这司仪不如他来当,你们找虫神祷告虫神未必搭理,但找他祈福他是实打实地上班啊。
新婚礼物送个加持过的小玩意儿算了,回去整一下。
对卡特来说,这什么婚礼更不重要,他今天愿意在这里坐这么久,最重要的原因是,贝纳尔给了他回复。
卡特作为皇子不能太随意,和贝纳尔的交涉目前全权交给罗南负责。
在面对面见到贝纳尔的时候,罗南都愣了一下。
这只雌虫比一般的雌虫要瘦削一些,很昳丽的长相,眉眼间带着一丝风情,但和艾弗里那种花枝招展又不一样,是一种从内而外的气质,并不轻浮。
“你好,我是贝纳尔。”雌虫弯起眼睛笑了,眼角的小痣带着点红,漂亮得罗南一只雌虫都晃了下神。
罗南赶紧和他打招呼,两只雌虫挨着坐,小声地讨论。
贝纳尔的态度并不明晰,详细的投资策略对交易员来说是个比较敏感的话题,罗南不会太唐突,但也看不出贝纳尔的态度,他猜想,应当是有意靠向卡特这一方,但还在观望。
只要有意就好,先前贝纳尔回复的方式都是通过邮箱,现在起码拿到了私虫联系方式。
楼双信原本也不认识罗南,认虫全靠维尔西斯,但很显然这位突然冒出来的“贝纳尔”维尔西斯也不认得是谁,楼双信仔细看了两眼,心里有点怀疑,不会又是姜照安给做的面具吧?这是要全面渗透啊。
这些贵族虫大多没什么特殊的,但毕竟是婚礼,楼双信第一次看见了虫皇的王夫们。
很难评价。在虫皇言辞生动地发言的时候,他的雌虫虫夫们安静地站在他身边,却没有任何服从之态,雍容华贵。
虫皇讲话完,走下台时,身边那位穿着紫色绸缎礼服的雌虫向前扶着他,同时环视了一圈宾客。
非常令人不舒服。楼双信觉得这几只雌虫像美丽柔软的毒蛇,又像某种爬虫,带着通身的黏液,让虫起鸡皮疙瘩。
啧啧,不好搞啊,楚陵光这群丈母娘。
楼双信其实还挺喜欢这些有野心的后宫,但你干些祸国殃民的事儿就不太好了。当然,虫族的国民轮不到他管,最重要的还是立场相悖。
其中一只雌虫走上前,轻轻握住卡尔文的手,像一位年轻的慈父,轻声细语,“卡尔文,雌父真为你高兴。”
雌虫的手并不冷,但那股凉意顺着手心一直爬上卡尔文的脊背,卡尔文眸色沉沉,“多谢雌父。”
楚陵光斜眼看过去,一个错身就挤到卡尔文面前,举着酒杯露出一个很标准的商业微笑,“雌父,我会好好对殿下,不用担心。”
针锋相对啊,针锋相对,楼双信远远地看,有点看不清,躲在维尔西斯身后,用光脑录制系统把镜头画面放大了看。
维尔西斯转头看了一眼他,默默挪了挪身子,把贼头贼脑的雄主挡好一点。
不知道这位是卡尔文的生父还是哪位虫皇的其他后宫,楚陵光看过太多这样的眼神了,人和虫基本都一样,名利场里的温柔慈爱长辈就跟叶澜依给皇帝喂药时的温声细语一样,温柔刀才刀刀要人性命。
谁都无所谓,他能输了气势吗?楚陵光往那一站,似笑非笑,“雌父日后就不用操心了。”
那只雌虫依然笑着,但眼神已经变了,显然楚陵光的态度并不让他满意。
这是很明显护着卡尔文了,后者看着楚陵光的肩背,抬了下眉毛,也没说什么。
这对新婚夫夫在社交方面简直就是铜墙铁壁,卡尔文是一直让虫找不出错漏的,加上一个圆滑得像泥鳅的楚陵光,应付起宾客来简直是全方位立体防御。
卡尔文稍微分出眼神看了一眼卡特的方向,发现他正在和贝纳尔交谈,两虫轻轻碰了一下杯。
“糊弄完卡特他们可不够,你那个雌父挺吓虫的,你这个贝纳尔从哪弄出来的?”楚陵光向他那边偏了下头,“靠谱吗?”
卡尔文收回眼神,气定神闲,“放心。”
老大不急他们这群小弟也没必要操心了,楚陵光点点头,又笑了,“我刚刚帅不帅?气势不比你雌父弱吧?”
“凑合吧。”卡尔文说,又想起方才的背影,像拂灰一样在他肩膀轻轻拍了两下,又不知道为什么,抬手掐了一把他的腰,“身材不错。”
楚陵光登时一愣,下意识一缩。
卡尔文像是刚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也愣住了,手还悬着。
莫名其妙沉默了两秒,两只虫假装无事发生地移开了视线,楚陵光搓了搓腰,“捧花还没扔。”
卡尔文手握拳抵着唇,默默挪开两步,“哦。”
捧花这种东西在虫族相当新鲜,放在人类的普通婚礼,那就是个热场子的活动,大家乐呵乐呵。但是卡尔文身份特殊,抢捧花的寓意都另当别论,毕竟“幸福”是一个很抽象的概念,但很明确的是政治上的投名状。
显然介绍完这个环节之后,还是有些虫有些蠢蠢欲动的。楚陵光其实也很想看看谁会动手,这种场合,能看出很多平时暗藏的东西。
捧花是挑选的最新鲜的星光玫瑰,外层扩散深色花材,缠绕的丝带和坠下的小型花材都是最精贵的材料,整体做的相当漂亮。
维尔西斯没见过捧花,好奇地抬头多看了几眼。
楼双信原本还在观察宾客的反应,看见维尔西斯仰起头,愣了一下,想到了什么似的,问,“你喜欢?”
其实维尔西斯对花没什么喜好,只是觉得新鲜,以及对于“拿到捧花的虫会幸福”这个说法感到好奇。
原本的他对幸福两个字是没有概念的,对雌虫来说“幸福”是一个奢侈的词,这个概念的标准会随着现实的迁移而不断降低,但如今这两个字好像就在他手中。
他没有多喜欢,只是觉得很好看,但转头看见楼双信相当认真的眼神,否认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说,“喜欢。”
楼双信当即就挽起袖子站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