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回来也挺长时间了，应该知道我是做公安的吧？那你自己说，你刚才说的我会不会信？而且。”
说到这，周浩然点着了烟，抽了一口。
后背靠在桥栏上，就这么看着何大清。
“老头，我在跟你之前，我跟我师父可是打把势卖艺走江湖的。三教九流啥的，我从小就开始接触了，你让我怎么能信你人家就这么平白无故的帮你呢？”
是的。
周浩然嗦牙花子不是因为吃惊，而是在感慨何大清不说实话而已。
“也是。”
而何大清呢，被周浩然点破也不尴尬，耸了耸肩。
“你还是像小时候一样，鬼精鬼精的，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说着，何大清还回忆上了。
“想当年，要不是老周告诉我你小子不是一般人家能培养出来的孩子，我还真没看出来你在闷闷不吱声的外表下，还隐藏着与同龄人不相当的见识和眼界呢。”
“停，打住。”
一听何大清都开始回忆了，周浩然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现在正说你呢，就别提其他的。”
“唉~~~”
何大清叹了口气。
“上年纪了，就爱回忆了。”
看着周浩然还想开口，何大清也就开始说其他的事了。
“好吧，我不说了，说回我。刚才我说的，准确点来说，没有说假话，只不过就是顺序调换了一下，隐瞒了一点事情而已。”
说到这，何大清看向了周浩然。
周浩然还是那个姿势，只不过抬了抬手，示意何大清继续说。
这回，何大清也不犹豫了，换个姿势就继续开口了。
“当年，我是在城寨里实在憋不住了，就出了城寨，入了孝字头。不过，我就是属于那种交保护费不参加社团活动的。后来，我在外边救了一个年轻人，没想到那个年轻人竟然是葛老大的儿子，就这样，葛老大为了感谢我，就帮我在城寨外边开了一家大排档。”
说着，何大清抽了烟，才继续开口。
“当然了，该交的保护费还是得交的。只不过呢，那时候葛老大也开始传位隐退了，就时常的带人过来光顾我的生意，也算是暗地里把我交的保护费还了回来。”
看着说到这就不说了的何大清，周浩然接上了话茬。
“那然后呢？你就这么的一直开大排档开到现在？”
“哪能这么一帆风顺啊。”
何大清苦笑的摇了摇头。
“我开大排档也就开了4年也不是5年，攒了点小钱，正准备弄个合法身份，然后开家小饭馆的时候，正赶上67年了。”
“嘶~~~~~~”
这回，周浩然是惊讶的嗦牙花子了。
67年，港岛九龙那边的事，周浩然还是知道的。
正因为知道，周浩然现在只能无语。
不敢说，真的不敢说。
可何大清不管啊，他敢说啊。
“那年下半年，正好赶上。。。。。”
“停。”
周浩然赶紧叫停。
“然后，说然后。”
“哦。”
还好，何大清是听劝的。
“那时候我还不没办合法身份呢么？没办法，就只能跟人跑路了。没想到，这一跑，就跑到了湾岛。也是在湾岛，遇见了我第二个贵人。”
说到这，何大清看向了周浩然。
“就是你父亲。”
“。。。。。。。。”
周浩然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茬了。
按理说，要是不知道的情况下，猛然一听自己的亲爹的消息，会一惊。
然后出现各种情绪。
比如惊喜、兴奋。
比如暴躁、埋怨。
等等等等。
可是周浩然不一样啊。
他从这辈子生下来就知道怎么回事。
对于何大清说的“亲爹”，周浩然现在也只有对于何大清能碰见“亲爹”而惊讶。
就在周浩然还在想着怎么表现情绪呢，何大清那边却不紧不慢的又开口了。
“还记得么？我在你放怀表的地方给你放钱了。也是那回，我看见过你怀表里面的全家福。也正因为我见过你的全家福，我得以在湾岛那边认出来你父亲。”
说到这，何大清又看向了比他高半头的周浩然。
“你跟你父亲真的很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刚才，我冷不丁的看见你，就想起来十几年前，第一次跟你父亲见面的时候，你父亲的样子。”
“他。。。。”
动静一出来，给周浩然自己都吓了一跳。
原本，他以为他不会在意。
毕竟都没见过几回，而且，后来被“拐”，还是他主动的。
可是，因为情绪不稳而表现出来的沙哑的嗓音，都在告诉周浩然，他还是在意的。
可能，这就是骨血的力量吧。
看着周浩然，何大清突然笑了。
“看来老周临走的时候说的没错，你小子那时候果然已经记事了。”
紧接着，何大清拍了拍周浩然肩膀。
“你小子也先别急，等我把话说完，你再问。”
“呼~~~~~”
周浩然长吐了一口气，又做了个深呼吸，稳定了一下情绪，点点头。
“好。”
“这就对了。”
何大清满意的点点头，又开始讲述了起来。
“当年，我跑到湾岛之后，凭借那边的人口复杂程度，很容易就凭借手艺站住脚了。也就是1年后，68年，我攒了点钱，还想回到港岛，毕竟港岛离家近啊。也就那时候，正好遇见你父亲了。看见你父亲的第一眼，我还没觉得，就觉得眼熟。后来，偶然听说你父亲孩子丢了，这才想起来你。然后。。。”
说到这，何大清冲着周浩然摊了摊手。
周浩然很自然就接上了。
“后来，你就通过我，跟我。。。。跟他认识了？”
“是的。”
何大清点点头。
“刚开始，你父亲也不信。后来，可能是他派人调查过吧，才信了。也就是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你还有个——内卫头子的父亲。。。。不对，准确的说，那时候的内卫头子是你大爷。”
说到这，何大清看向周浩然。
“你大爷你还记得吧？”
既然有些事都说破了，周浩然不防也就承认了。
“记得。”
虽然周浩然怎么听怎么像何大清这是在骂街。
何大清看着周浩然点头了，也就点点头，又开始讲了起来。
“也就那时候，你父亲给我办理了合法身份，然后又资助我开了家饭店。”
“。。。。。。。。。”
周浩然累了，真的不想说什么了。
看着周浩然无语的样子，何大清笑了。
“行啦，不逗你了。事实上，是你父亲在确认过了之后，是给我办理了一个合法身份，同时，也资助我开了一家饭店。不过，这个身份和这家饭店，都是港岛的，而不是湾岛的。”
“嗯？”
这下，周浩然有点搞不懂了。
“为啥？”
“还不是因为你。”
何大清瞥了周浩然一眼。
“当时，你父亲说，他身份特殊，而你的身份，用他当时话说，没想到老子还能有跟儿子对上的那一天。然后，你父亲看我也有回港岛的意思，就想把我当成是一条后路，想着万一哪一天，你们父子能相见，就在港岛这个中间点相见，也是不错的。”
“不是。”
周浩然还是有点没弄懂。
“他就这么信任你么？”
“呵，怎么可能？”
何大清自嘲的笑了笑。
“我的身份，是你父亲一手操办的。看起来，是在港岛经营一家酒楼的店老板。可实际上，我却成了洪门太华山礼堂的人。而且，你父亲更是派了一个礼堂退休的叔父跟着我去港岛。对外，我就是那位叔父的头马，现在叔父退休了，我忠心不二的跟着他一起隐退了而已。甚至。”
说到这，何大清面目有点狰狞了。
“除了叔父之外，还派了几个人一起过去‘保护’我的安全就不说了。你父亲最绝的，就是把我的档案归到了情报室里。也就是说，我实际上属于情报室潜伏的外线。只要我敢动弹一点，不光港岛待不下去，就连内地我都回不来了。”
“嘶~~~~”
周浩然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嗦牙花子了。
他现在就感觉，这个“亲爹”，好像也不是非认不可。
这时候，何大清脸色也缓过来了，又恢复成了面瘫样的开口了。
“其实，就算这样，我也挺感谢你父亲的。”
说着，何大清把身子一扭，跟周浩然一样，靠在了桥围栏上了。
“回到港岛以后，没几年，跟着我回去的那位叔父就过世了，然后你父亲也没有再派人过来，就这样，我顶到了叔父的位置上。也正因为这个‘叔父’的名头，让我混的也算是风生水起了。”
说到这，何大清感慨一句“这就是命”，然后也不等周浩然问，继续说了起来。
“也算我该着了吧，当时酒楼选址的时候，因为是你父亲投资的，不差钱，我就选在了尖沙咀那里。没想到，对面就是水警总部。更没想到的是，74年之后，尤其是77年之后，水警的地位一下就高了。而我呢，靠着一手正宗的鲁菜，当时已经笼络了不少老鲁人，或者二代。而这一下，我在水警那边就有了不少的人脉了。而且，通过这些人脉，我也积攒不少警届的人脉。”
周浩然知道何大清说的是什么意思。
74年之后，尤其是到77年中间这3年多时间，没吃到挂落的，大部分的都是“穷苦”的水警。
而水警呢，因为历史遗留问题，有相当一大部分都是原先的约翰牛从鲁那边招收过去的。
也就是何大清嘴里的“老鲁人”和“二代”。
就比如，某任姓演员他哥。
既然知道了，那周浩然肯定得做一个“承上启下”的作用了。
“那然后呢。”
“然后？”
何大清笑了。
“一边是社团辈分，一边警届的人脉。就这样，我的酒楼成了社团讲数，又或者警届那边私下给社团传达什么‘命令’的不二地点喽。而我，也就自然成为了公证人的不二之选了。”
还别说，这一刻，何大清的大佬气势还挺像样的。
而且，周浩然也是个会捧哏的。
伸出大拇指，冲着何大清比量了一下。
“厉害了，我的师父。”
虽然何大清也知道周浩然这是在调节气氛。
但是能被周浩然捧一句，何大清也高兴啊。
也就这么一高兴，何大清大佬气势一下子就没有了。
“嘿嘿。”
得，直接变成“苏大强”那猥琐劲了。
笑过之后，何大清又开始板起脸，说起他的事来。
“就这样，一年一年又一年的，我钱是没少挣，可是我岁数也大了啊，我想回家啊。好不容易啊，5月份的时候，你父亲告诉我，可以回老家养老了。那我肯定蹦高答应啊。。。。。。”
何大清的话还没说呢，周浩然直接打断了。
“等等，你说你几月份回来的？”
“应该是5月份”
何大清回想一下。
“5月份，劳动节没过几天呢，你父亲一个电话过来，告诉我可以回家了，我把店里的一切交给我徒弟之后，我就收拾行李准备回家了。下飞机应该是15号吧。”
“五月份？15号？”
周浩然现在眼睛都瞪了起来。
“那从5月份到8月份，这段时间你在哪？”
“呃~~~~~”
看着何大清的语塞，周浩然有点合计过味来了。
“所以，这三个月你是把我和我。。。和他都给卖了，然后你现在才能安安静静的在家养老，对么？”
“是的。”
看见周浩然猜出来了，何大清也就不瞒着了。
“当时，你父亲跟我说了，如果再见到你，你还能猜出来的话，那就让我跟你说，这一切都是你父亲安排的。包括我落地之后把你和你父亲都卖。。。。交代了。”
串联上了。
这一下，随着何大清的解释，周浩然全都串联上了。
原先巷子口和家旁边的那些见过血的彪形大汉。
很可能就是他爹过来了的随行人员。
而后，什么黄埔同学会里面有单位的老人想他手艺了。
这分明就是他父亲借机看他。
难怪当时点餐是面条和饺子。
这不就是上车饺子下车面么？
再加上什么“阿杜土鸡”和家常菜。
这就是爹想吃儿子做的家乡菜了。
而后，为什么霍家对他“另眼相看”，也就能解释通了。
而且，周浩然还想到一个可能。
后世，周浩然刷到过关于霍老的生平。
据当时小编的小道消息传，霍老呢，不断的帮助我们在国际体育上取得位置，从而在体育上区代了他们的“合法”位置。
所以呢，决定派人暗杀霍家。
这么说来，也能说过去了。
霍家这是在拿他当挡箭牌了。
可不得“另眼相看”咋滴。
而且，说不准，上。。。。咳咳。。。也参与了。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