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已封,更有柳林带来的兵士把守。
“小主,您先别急还是要从长计议。”福顺给秦子璎倒了杯茶。
“没错,你说的对我要冷静,不能乱,千万不能乱。”
目前看来挑起事端栽赃嫁祸只为能定秦枫明的罪,来一个名正言顺,师出有名。如此种种大抵是对秦家在朝廷和百姓心中的声望有所顾忌,那就不会出现什么暗中斩杀的情况,估计要带回京中等各部审理核查再由景帝亲自判决。
背地里鸡鸣狗盗腌臜下作,面上还要留个好名声,真是又当又立!
秦府蒙难自己应该不会有牵连。相比秦枫明,秦昱清的处境危险得多,说不定会拿来杀鸡儆猴又或者当成质子逼秦枫明复发认罪。
要救他!
这是秦子璎现在唯一的想法。
让福顺打听了出发的时间,明日一早就要押送二人入京。路上二人戴着镣铐、乘坐囚车,又有重兵把守怕再无逃脱的可能。
只剩今晚了!
怎么逃?逃去哪?
秦子璎的脑内飞速运转,将各种可能性一一罗列,很快有了最优解。出了金川一路往北就是七河八部所在,秦昱清本就有塞外血统应该不难。
如今就剩下怎么逃了。
“福顺!”
“奴才在!”
跟着秦子璎的那三年里,秦子璎教自己院里的宫人都不用磕头行礼,不要自称奴婢,可以一起上桌吃饭,累了病了是可以申请休息的。
福顺和元宝起初还不适应,慢慢的也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他们发现秦子璎真的和别的主子不一样,不会随意打骂他们,不会不把他们当人看;会给他们好吃的、小玩意和赏钱,也会真正关心他们的身体甚至是情绪。
所以分开时才会那般不舍。
可离了秦子璎,他们不自称奴婢就是逾越身份的重罪,他们不得不从你我这般的人又成了猫啊狗啊甚至不如猫狗的贱命奴才。
秦子璎直直的看着福顺,被芝儿背叛的刺还在心中难以消磨。
福顺大概看出秦子璎的犹豫,向前挪了挪轻声说道:“小主请说。”
秦子璎舒了一大口气下了决心般才悠悠道:“我想让让你帮我做一件事,可这事会很危险。”
“小主吩咐就是,奴才我机灵的很保准给您办得服服帖帖。”说罢往胸口拍了拍。
福顺比秦子璎大两岁,十三岁的少年身材高挑,却没什么肉,瘦骨嶙峋的好像风大些就能倒了。他又谦卑的常年偻着腰背显得更虚弱无力。同样的十三岁,和初遇秦昱清时那不可一世的神情截然相反。
想起秦昱清,秦子璎眉头又紧了些。除了自己和出城未归的白先,金川境内但凡和秦家有关的人悉数被抓,如今他孤立无援除了福顺真的再没有别人可以依靠。
如今形势,再坏还能如何?大不了景帝真的恼了自己把他们姓秦的都一锅端了才好。
“我想救秦昱清。”秦子璎此话一出,福顺惊讶地抬起头,很快又低了下去。
他知道自家小主一直都是重情义的人,在宫里时秦世子虽然话不多却也是平易近人没有架子的,他也想救秦昱清,只是这件事实在太难了。且不说如何把人从天牢里捞出来,就算成功了,带着一个钦犯逃跑,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但他并没有开口劝秦子璎,他了解小主的性格,秦子璎看似温和实际上却是最固执己见的人,决定了的事情就不会改变。
就像那时他们坚持自称奴才,每说一次秦子璎就给他们涨一百文月钱,再说一次再涨一些,二人眼看自己的月银就要赶上一个正六品官员,吓得不行才服了软求放过。
福顺咬了咬牙,坚定地说:“小主放心,您吩咐的奴才一定尽力而为。”
秦子璎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从怀里拿出一包粉末递给他:“这是安神香,多放些可助安睡,不易被外界扰了好梦。”
福顺小心翼翼地接过纸包,收好后向秦子璎磕了个头,便转身离去。看着他瘦弱的背影,秦子璎心里一阵酸楚。
……
“林公公多饮些吧。”秦子璎端起杯盏敬向林宝公公“这是之前大破金川时陛下御赐的庆功酒,如今……明天就要回京了,这酒我也不便带回去了。”
林公公毕竟是景帝身边的老人,知道秦子璎想灌醉自己,他一边宽慰秦子璎想开些,回了上京自有陛下为他做主,一边放了碗筷说:“明日一早就要出发回京,老奴先回去安置了,小主您也早些休息养足精神才好。”
对这柳林使了使眼色,柳林看到却又像是没看到般继续吃酒,林公公冷着脸道了句“柳将军也早些歇息吧,莫要贪杯误了陛下的事!”
柳林或许真是喝得多了些,没有反应。林公公见他这般又气又恼,无奈的对那柳林身边副将道:“看着些你家将军,误了事谁也别想安生!”
“公公您老人家放心便是,我家将军最是心里有谱。”
“是就最好。”林宝对着秦子璎作揖行礼。
“福顺替我送送林公公。”招来福顺掺着人。
秦子璎对自己如此看重,林公公自然心中欢喜,笑说不必客气,顺便瞪了一眼柳林这扶不上墙的烂泥。
等林宝走远,一脸酒气的柳林才反应过来,骂了句“狗仗人势的东西,不过一个阉人还想爬到老子头上!”
身旁副将赶紧扶住柳林“将军喝多了,见谅,见谅!将军这是看错了吧,不是那前些日子您处置的那个偷东西的小太监。”
柳林看了看周遭才反应过来般意识到桌上还有秦子璎和刘大人,他抽出被副将抓着的手臂,整理了几下,翻了个白眼,心里骂了句“胆小如鼠!”。以他今时今日身份地位,除了景帝他真没有几个怕的人。何况山高皇帝远,大有老天第一老子第二的架势。
“这酒你不方便带回,我方便”
“柳林,你要作甚?”
“我能做甚?”他指着墙边的那几坛酒“陛下一番心意不可辜负,既然是庆功酒我们今日喝了也是一样,就庆祝……庆祝秦枫明卖国求荣终于东窗事发!”
说罢他走到墙边一手抱一坛酒“都拿给弟兄们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