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手搂住黎婉的腰肢,武当梯云纵在青铜碎屑中踩出梅花桩似的虚影。
身后潭水突然倒卷成瀑,古三通撕心裂肺的吼声裹着《天蚕诀》残卷撞进我后襟。
\"巽位风眼!\"黎婉桃木剑尖的朱砂忽明忽暗,她咬破指尖在掌门令上画了个八卦。
青铜鼎轰然炸开的瞬间,我拽着古三通的衣领腾空而起,三清铃的脆响混着甲骨文渗出的血珠,在身后织成腥红的网。
五日后,武当紫霄宫密室。
月光透过八卦窗棂落在青铜灯台上,十二枚浸泡过麒麟血的银针在琉璃盏里泛着暗红。
黎婉正在研磨最后半钱昆仑玉髓,碎屑飘到我的掌门袍袖口,凝成几点萤火虫似的微光。
\"真要拿这个当药引?\"我捏着从古三通怀里抢来的《天蚕诀》残卷,羊皮纸上褪色的墨迹像蚯蚓在爬。
密室四角的烛火突然摇曳,墙上张三丰的画像无风自动,画中人的拂尘正指向案头那盏镇魔樽。
黎婉的簪花扫过我手背:\"师兄当年偷懒不肯背《道藏》,现在倒是认真。\"她将玉髓粉倒进玄铁钵,青铜与玉石相撞的叮当声里,我瞥见她腕间新添的伤痕——那是前天在炼丹房取地心火时烫的。
子时更鼓响到第三声,我咬牙把银针刺入檀中穴。
冰火交织的气劲顺着任脉炸开时,密室里三十六盏长明灯突然青光大盛。
墙上的甲骨文竟从石缝中渗出,在虚空凝结成我曾在潭底见过的血字。
\"坎离交媾,龙虎初会!\"黎婉突然轻叱,桃木剑挑起张符纸拍在我后心。
剧痛中《天蚕诀》残卷自动展开,那些蚯蚓般的墨迹突然游动起来,顺着我的汗珠渗入皮肤。
丹田处沉睡多年的纯阳无极功,突然像嗅到血腥的蛟龙般翻腾。
我并指如剑划过琉璃盏,麒麟血裹着玉髓粉凝成蚕茧状的气团。
当第一缕蚕丝缠上指尖时,镇魔樽上的饕餮纹突然睁开第三只眼,密室地面浮现出与遗迹中如出一辙的蛛网裂纹。
\"接着!\"黎婉抛来半块虎符,正是我们从明教密道顺来的阳教主遗物。
蚕丝触及虎符的刹那,张三丰画像突然飘落半片纸角,露出藏在画轴中的《太极十三势》真迹——那分明是穿越前我在图书馆见过的复印本笔迹!
寅时二刻,最后一道蚕丝没入气海穴。
黎婉突然闷哼一声跌坐在地,她袖中掉出个酒葫芦,正是去年我们埋在解剑岩下的合欢酒。
醇香弥漫的瞬间,镇魔樽上的第三只眼突然淌下血泪,密室穹顶的星图开始逆时针旋转。
我伸手去扶她时,指尖突然传来针刺般的寒意。
低头看见掌纹里游动的墨色小篆,这才惊觉《天蚕诀》的功法不知何时已融入纯阳无极功。
墙上血字突然汇聚成\"天蚕九变\"四个古篆,而张三丰画像上的拂尘,不知何时指向了黎婉发间那枚妖异的朱砂痣。
琉璃盏突然震颤着发出蜂鸣,麒麟血在蚕茧气团中沸腾成赤色漩涡。
我后颈的汗珠滑进脊椎沟壑时突然凝成冰碴,黎婉腕间的血珠竟与墙上甲骨文产生共鸣,在半空凝成蛛网般的血色符文。
\"别动任脉!\"古三通的吼声穿透密室石门。
我这才发现檀中穴的银针不知何时泛出青紫,丹田处翻腾的纯阳真气突然变成千万根倒刺。
镇魔樽上的饕餮第三只眼完全睁开,射出的红光竟将琉璃盏中的蚕丝烧出焦糊味。
黎婉突然抓住我手腕,她腕间渗出的血珠在接触到掌门令时突然变成金色:\"坎离交媾不是让你蛮干!\"她沾血的手指在我胸口画了个颠倒的八卦,灼痛感瞬间从膻中穴炸向四肢百骸。
我这才发现《天蚕诀》残卷上的墨迹在皮下结成错乱的经脉走向——这根本不是原版功法!
密室穹顶的逆旋星图突然投射下二十八宿光斑,张三丰画像无风自燃。
在灰烬飘落的刹那,我福至心灵地并指戳向自己鸠尾穴。
剧痛中那些错乱经脉竟如琴弦般震颤起来,与纯阳无极功产生某种诡异的共鸣。
\"借你的合欢酒!\"我抄起黎婉掉落的酒葫芦猛灌一口。
烈酒入喉的刹那,丹田处冰火两重气劲突然化作游龙,顺着我喷出的酒雾撞向镇魔樽。
饕餮纹第三只眼被酒气沾染的瞬间,琉璃盏中的蚕丝突然像活过来般缠住我的左臂。
黎婉的桃木剑突然脱手飞出,剑尖蘸着麒麟血在虚空写出\"物极必反\"四个篆字。
当最后一笔落下时,我手背上游动的墨色小篆突然发出龙吟,与墙上\"天蚕九变\"的血字产生奇妙的和鸣。
那些错乱的经脉竟自动归位,在皮下组成全新的周天循环。
寅时末的更鼓混着鸡鸣传来时,我周身毛孔突然喷出蚕丝状的白雾。
三十六盏长明灯同时爆出三尺青焰,将密室照得如同白昼。
黎婉惊呼着向后跌去,她发间的朱砂痣竟映出与镇魔樽相同的饕餮纹路。
\"收!\"
我暴喝一声扯断缠绕左臂的蚕丝,琉璃盏应声炸裂。
十二枚银针从穴位激射而出,钉在密室四角的《太极十三势》真迹上。
当最后一枚银针没入\"白鹤亮翅\"的招式图时,张三丰的笔迹突然从宣纸上浮起,化作金光没入我的眉心。
黎婉拾起掌门令的手在颤抖:\"师兄你看!\"铜令背面的太极图竟在缓缓转动,阴阳鱼眼处各多出一枚血色星辰。
我试着运转周天,发现纯阳无极功里混入了某种绵柔气劲,掌风扫过石壁时,坚硬的青砖竟如面团般凹陷出掌印。
\"天蚕九变第一重?\"古三通踹开石门冲进来,他破旧的麻衣被气劲掀得猎猎作响。
这个向来玩世不恭的老头此刻眼珠瞪得几乎脱眶:\"张君宝那牛鼻子都没练成的......\"
话音未落,紫霄宫外突然传来山呼海啸般的惊呼。
我们冲出密室时,看见七十二峰云海竟凝成巨大的太极图案。
早课的钟声自行轰鸣,惊起千只白鹤在阴阳鱼眼处盘旋。
三代弟子们跪倒一片,宋远桥师伯的茶盏摔在解剑岩上,碧螺春在石缝里蜿蜒出八卦纹路。
我并指划向十丈外的试剑石,蚕丝状气劲缠绕着纯阳罡气破空而去。
三息之后,那块刻着\"道法自然\"的巨石突然裂成八瓣,断面光滑如镜,倒映着朝阳碎成满地金箔。
\"掌门神功!\"不知哪个弟子率先喊出声,山巅顿时沸腾如鼎。
俞莲舟师叔的剑穗无风自动,他向来古井无波的脸上泛起潮红:\"这分明是师祖百岁时提到的......\"
黎婉突然拽我衣袖。
她指尖冰凉,掌心里躺着半片烧焦的羊皮纸——是从《天蚕诀》残卷边缘掉落的,焦痕组成了模糊的西域地图。
我望着云海中逐渐消散的太极图,突然闻到了命运齿轮转动的铁锈味。
三日后晨雾未散时,我正在解剑岩擦拭新得的蚕丝手套。
露水顺着玄铁手套纹路滴落,在朝阳下折射出七彩光晕。
黎婉捧着药碗从炼丹房跑来,发髻上沾着未熄的炉灰。
\"掌门师兄,你的信。\"她递来的桑皮纸透着雪莲冷香,火漆印是朵燃烧的曼陀罗。
当我用银针挑开封印时,半片枯萎的昆仑雪莲花瓣飘落,背面用波斯文写着:
\"君得残卷之日,光明顶地火重燃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