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了她的舌头？
地牢火把在石壁上投下憧憧鬼影，少女的影子如巨兽般笼罩着身下的妇人。
简单一句话，让寒刃和看管的侍卫面面相觑。
他们见过太多心怀仇恨之人，巴不得将对方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可眼前的少女，她容貌清丽，眉眼澄澈，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戾气，宛如一朵纯白的睡莲，开口却是要割断对方的舌头。
那个人，还是她的养母。
沈怀昭看向裴珩，似在等他的回答。
裴珩微微皱眉，幽深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波澜，让人看不懂其中的情绪。
半晌，缓缓开口，“你若想杀了她，也行。”
然而，沈怀昭却轻轻摇了摇头，眼眸不经意流转，“......杀了她？那也太便宜她了。”
“留着她，慢慢折磨，不是更好玩？”
寒刃好歹也是见识过少女利用山匪杀人时，那副冷酷无情的模样，此刻对她表现出的外表无辜，内心狠辣的一面，竟也不由地心底发怵，寒意瞬间遍布全身。
他暗自思忖，如此看来，这沈二小姐比自家大人还要心狠手辣，两人果然很般配。
裴珩轻扯嘴角。
割舌，让赵氏变成哑巴。
看着她复仇，却无能为力。
比死还痛苦。
确实够狠。
趴在地上的赵氏听到沈怀昭的话，浑身止不住地发颤，她抬头看向少女，凌乱的发丝黏在脸颊之上，双眼通红，拼命朝她伸出手，染血指尖滑过青砖石板，留下一道道血痕，面目狰狞的嘶吼着，“沈怀昭，你一定会不得好死。”
裴珩睨一眼寒刃。
寒刃会意。
两名侍卫上前，将赵氏死死摁住。
出于求生的本能，赵氏开始拼命挣扎，可还未等她动作，脸上先挨了一巴掌。
“赵夫人，这一巴掌，是替我母亲还你的。”
紧接着，又是‘啪’的一声。
“这一巴掌，是替那个苦命的女婴。”
“你给我好好记住，当年你们欠我的，我会百倍千倍的要回来。”
赵氏怒目圆睁，死死盯着眼前的少女，若不是被钳制，不能动弹，她一定会上去撕碎了她。
寒刃动作迅速，很快就拿了一把匕首过来。
那是一把精短的匕首，银灰的刀刃在烛火下泛着森寒的光泽。
沈怀昭见状，想要上前接过匕首，却被身后的男子拦住。
“让寒刃来。”裴珩黑沉的眸子微微眯起，似有深沉暗流在眸底涌动，语气淡漠，“别弄脏了你的手。”
沈怀昭愣了下，乖乖退后。
寒刃得了命令，毫不犹豫地走到赵氏面前。
两名侍卫死死摁住地上的妇人，使其动弹不得，其中一人扣紧她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张开嘴。
赵氏满目惊恐，不断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寒刃脸上没有丝毫动容，犹如刑场上的刽子手，大手撬开赵氏的嘴，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舌头拖拉出来，下一秒，冰凉的刀刃贴紧舌根，稍一用力，伴随着赵氏痛苦的哀嚎声，小半截舌头就被割了下来。
鲜血喷涌而出，溅落在墙壁上，仿若一道道冤魂索命。
鼻息间，是浓浓的血腥味。
整个画面异常残忍。
然而，沈怀昭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甚至微微挑了挑眉，嘴角带着一丝玩味。
在她眼里，这些都不算什么。
所谓一报还一报，她就是要让这些害人的毒妇遭受最残忍的折磨，好好体验一下，什么叫生不如死。
这，才叫复仇。
当然，这也是她赋予这个世界的，新的游戏规则。
赵氏被割舌，两眼一黑，直接昏死过去。
寒刃没有丝毫慌乱，动作迅速地从怀里掏出一个青瓷药瓶，倒出两粒朱红药丸在掌心，塞入赵氏口中帮其止血，再用干净布条处理伤口，防止妇人因呛血窒息。
沈怀昭收回视线，微微侧眸，看向裴珩，“劳烦大人帮我好好看着她，千万别让她死了，至于为何会被施予极刑......”
裴珩不语。
沈怀昭倒不担心。
不是因为自己有多大能力，能让这位高权重的大理寺卿为她做事，而是既然他一开始就没有阻止，那就表示他是默认的。
想必他会处理好这一切。
果然，男人垂眸看了她一眼，缓缓开口，“污蔑当朝太子，罪当可诛，割舌小惩而已。”
少女勾起笑容，宛若初春绽放的海棠。
赵氏被侍卫重新拖入房间，四周再次安静下来。
处理完这一切，沈怀昭跟在裴珩身后，离开了大理寺刑狱。
外面的雨依旧在下着。
铜钱大的雨点子砸在青石板上，溅起层层浪花，明明是夏初，却莫名多了几分湿冷的感觉。
裴珩站在檐下，侧身看向身旁的少女，神色懒倦，“回东宫？”
“嗯。”
沈怀昭点了点头。
裴珩没开口，幽深眼眸平静无波，只是静静望着眼前的那片漆黑夜幕。
沈怀昭察觉到什么，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借着披风的遮掩，手指悄悄滑过他的掌心，抬眸间，眉眼澄澈，“嫋嫋怕黑，大人能送嫋嫋回去吗？”
送她回去，意味着两人还能再单纯相处一段时间。
不被人打扰。
裴珩凝视着前方，声音听起来透着那么一丝无奈，仿佛对她提出的要求甚是无语，半晌，缓缓吐出两个字，“矫情！”
沈怀昭嘴角上扬，冲他笑得格外甜美，“那就劳烦裴大人了。”
两人重新上了马车。
车厢内依旧安静，只有车轱辘滚过地面，发出的沉闷声响。
少女掀起车帘，看着外面的滂沱大雨，忽然悠悠叹了口气，那轻轻的叹气声在安静的夜晚格外清晰。
裴珩闻声，抬眸看她，“又叹什么气？”
沈怀昭回头，漆黑分明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我在想，大人会不会因此讨厌我？”
裴珩忍不住皱眉，“为何？”
空气有一瞬间的静谧。
下一秒，沈怀昭倾身靠过来，看着裴珩的眼睛，声音里带着一丝惹人怜爱的意味，轻声说道，“嫋嫋这般心狠手辣，大人还会喜欢嫋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