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昭宁居高临下地看着曹弘博，眼神凌厉，“曹生，你有什么可说？”
“我、我……”曹弘博急得快要哭了，之前想好的说辞在面对肃王的时候根本就说不出口。
这不是自己能糊弄的人。
阿爹和大哥怎么还没来啊！
见他这副吞吞吐吐的模样，众人心里已经暗暗有了判断：这曹弘博是真有问题啊！
许昭宁移开视线，不让自己露出太多异样。
父亲还在世的时候，许家和曹家走得很近，说一句通家之好也不为过。
两家的孩子之间也熟悉，她从小就和曹修文有婚约，因为男女有别他们见面的机会不多，但她和曹家女眷都相处得不错，弟弟幼时和曹弘博也是要好的玩伴。
只是父亲过世后，这一切都变了。
所谓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不过如此……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诮，冷声质问：“曹生，你可知谣诼诬谤同窗会有什么后果？”
“我……”曹弘博有些招架不住了。
“陛下！王爷！”曹修文在此时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把战战兢兢的曹弘博拉到身后，恭敬行礼道：“在下曹修文，乃大理寺评事，也是曹生的兄长。关于此事，在下有几句话想说，望陛下、王爷应允。”
许昭宁微微顿住，都有些认不出眼前的人了。
只见他发髻微乱，半边脸肿得老高，嘴角和眼角都破了，很是狼狈的模样。
曹修文窘迫地摸了摸脸，含糊道：“出了点儿意外，这才来迟了，还请陛下和王爷恕罪。”
谢禛轻蔑一笑，垂眼看了看自己，不是，许姑娘的手，见那白皙莹润的皮肤也有些红了，不禁可惜——下次还是用自己的拳头去打那臭不要脸的。
小皇帝见又有新人物加入，还是这副颇为喜感的样子，更是兴味盎然，“你想说什么？”
曹修文又作了一揖，朗声道：“孟生先是胡乱指责许生，事情败露后，又把责任推到曹生身上，颇有信口胡诌为自己开脱之嫌。此子谎话瞎话张口就来，在下认为，他说的不可信。他能污蔑许生，也能污蔑别人！”
“我没有污蔑他，我说的都是真的！都是他逼我的！”孟庭情绪激动起来。
小皇帝见他不似撒谎，连忙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听他的？”
曹父乃工部侍郎，正三品的官是不低，但也不到能让儿子在书院横着走的地步啊。
孟庭低着脑袋，“因为他手上有我的把柄。”
“什么把柄？”小皇帝追问。
孟庭不敢欺君，呐呐道：“我之前在考场夹带，被他看到了，他便以此威胁我，让我按照他说的做。”
曹弘博刚想张嘴反驳，就被曹修文拉住了。
陛下在那里，谎话是不能主动说的，不然一个欺君之罪压下来，小事就变成大事了。但不撒谎，不表示他们不能质疑。
“陛下，王爷。”曹修文一派淡定，“这些都只是孟庭的一面之词，实乃做不得准。”
小皇帝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看向孟庭，“你有证据或证人吗？”
孟庭哭丧着脸摇摇头，“我一个人回斋舍的时候，曹弘博在半路把我拦了下来。”
曹修文得意地翘起了嘴角。
他就知道这傻瓜蛋什么都证明不了。
“啊！”人群中有人惊呼了一声。众人看过去，便见一个方脸书生局促地搓了搓手，“我，我好像看到了。是不是两日前，在靠近崇敬堂的那个小花园里？”
孟庭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那日。”
曹修文的笑意僵了下，用眼角偷偷瞪了一眼身旁的弟弟。
做事也太不小心了！
“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大家是同窗，遇到了说两句话也不稀奇。”曹修文辩解。
孟庭：“稀奇的！我功课一般和他不是一个班，就是遇到了，他也不屑和我打招呼，那日之前我们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小皇帝微微颔首，“确实古怪！”
曹修文有些慌了，连忙道：“那你也证明不了他威胁了你。”
这话虽然也对，但听上去却有那么一股无赖的狡辩意味。
小皇帝心中的天平也渐渐有了倾向。
孟庭陡然想到了一个被他忽视的地方，“曹弘博和我说话的时候，他的书童就在旁边，他肯定听到了。”
曹修文的脸色骤然变了。曹弘博也两股战战，几乎都站不住了。
小皇帝立刻拍板，“那就把那书童叫过来，朕亲自问。”
“这不合规矩。”曹修文脱口而出。
书童是曹家的家奴。按照律法，除去谋逆这样的大罪，奴仆是不能告发主人的。
小皇帝不高兴了，“这里又不是衙门，也没人要治令弟的罪，不用遵循律法规矩！”
陛下一锤定音，书童很快就被带了上来。知道皇上要问自己话，他吓得面青唇白，一副要喘不过气的模样。
小皇帝清了清嗓子：“朕问什么，你就答什么，要是说谎，你可知会有什么下场？”
书童点头如捣蒜，“小的明白，小的绝不敢撒谎！”
小皇帝满意的嗯了一声，正要开口问话，就见母后身边的大太监马康安迈着小碎步朝这边跑了过来。
“陛下，陛下……”马康安似乎很着急，气还没喘匀就凑到小皇帝耳边说了两句什么。
小皇帝嫌弃地瞥了他一眼，“让她等着，朕处理完事情就过去。”
马康安愁眉苦脸的，硬着头皮道：“陛下，娘娘特意交代，请您务必第一时间见见她。”
许昭宁转过头，目光落到小皇帝写满了不高兴的脸上，开口问：“陛下，发生了何事？”
小皇帝顿了一下，眼中浮出促狭，“正好，王叔陪朕走一趟。”
马康安欲言又止。
小皇帝瞪他一眼，哼道：“母后只让朕立马见她，也没说不能带王叔一起去。”
见肃王和陛下不知怎么就突然离开了，许昱有些不解，“这是出什么事了吗？”
谢禛蹙了蹙眉，马康安他自然是认出来了。
只是，纪氏为什么要插手这事？
另一边的曹修文却狠狠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色渐渐缓了，嘴角甚至还带了一抹笑，倨傲地扫了许氏姐弟一眼。
他们曹家可不是没有倚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