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跟许姑娘待得时间不长,可他大概也能听懂许姑娘说的病菌是什么意思,他郑重的接下小瓶子。
真没想到原来这就是酒精,这么宝贵的东西许姑娘居然都已经给了他两瓶了,这次一定要收好了。
“行了,你快回去吧,有事直接写纸条让人扔进来,别再让无关人来了,其他城池也是一样的知道了吗?”
墨影点点头,转身离去。
想到不久前回去报信的人,他狠狠一夹马肚子,飞快的往春城赶去。
屋子里,白林和高仁义还在忙活,许之鱼看着两人身前排的长长的队伍,突然想起自己好像还有两支温度计来着。
她走到一个妇人跟前,让她把温度计夹在腋下,妇人战战兢兢的,因为许之鱼再三强调要小心些,不要打碎了,她就保持着一个怪异的姿势站在那一动也不敢动。
许之鱼轻笑,“婶子,不用这么紧张的,你只要不松开就不会掉下来。”
估摸着五分钟的时间差不多了,许之鱼让妇人把温度计取下,上面显示38.2。
许之鱼看她的状态还好,便让她先去轻症那边休息。
之后许之鱼便把温度计的使用和查看方法交给了师傅他们,两人都没见过这么神奇的玩意儿,如果不是还有病人在等着,这俩人说不定还要想办法把温度计给拆了。
许之鱼无奈只得板了脸,“这东西我只有两个,坏了就没办法在做了,二位可一定要小心,不然没得用了我也没办法。”
“哦哦哦好,你放心吧丫头,我们一定会保护好这个叫温...温度计的东西的。”
墨影紧赶慢赶回到了春城,明瑾川甚至已经换好了衣衫,他在晚回来一会恐怕王爷就要往广城去了。
“你怎么又回来了。”明瑾川问道。
“王爷,许姑娘说暂时先不与您见面,她有重要的事情让属下转告。”
“说。”明瑾川眼眸倏的一下沉了下来,压着情绪道。
墨影感受着周身骤然降下来的温度,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条,“这是许姑娘交给您的,说您看了就明白了,许姑娘还说她需要酒,越多越好。”
酒?
明瑾川接过纸条,鼻翼微翕,“上次那个东西她又给你了?”
墨影头埋的又低了些,“许姑娘说那东西叫酒精,可以杀死空气中我们看不到的…呃…病菌。”
明瑾川半晌没说话,倏尔轻笑一声,“怎么怕本王又抢你东西?”
“属下不敢。”
明瑾川轻哧一声,回到书桌前,展开手中的纸条,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一大堆。
许之鱼将自己对鼠疫所了解的知识全都写在了上面,包括症状,传播途径,最后更是立下了军令状。
虽不能保证时间,但她一定会将瘟疫赶出岭南!
明瑾川看完周身的气息更冷了。
虽然惊讶于她对疫病的了解程度,可谁又让她大包大揽了,还立军令状,一定将瘟疫赶出岭南,
谁给她的胆子!
明瑾川捏着纸条的手不由得紧握,却在下一刻又松开了。
随即,他冷声道,“去城中的酒庄,告诉他们所有的酒本王买了,那什么酒精的制作方法你知道吗。”
“许姑娘没说。”
“嗯,你先去买酒,还有其他四城的病人安置也要抓紧。”
“城外的一些村子尽快排查,死人直接焚烧。”
“…”
一道接一道的命令迅速传往岭南的各个角落,所有的人都行动了起来。
而许之鱼这边也没闲着,一连三天都蒙头在自己的小屋子里,刚走到门口就能闻到浓重的药味,熏的人头脑发胀。
刚安置下来她就循着记忆中的药方熬了一次药,虽然有用,但效果不大。
可在没有更好药方的情况下,这个方子还是能缓解一些的。
因此,第二天,这道方子便被送到了各个地方。
可这根本不够,在这三天中鼠疫显示出了它强大的杀伤力。
最开始送来的四五十人已经死了四个了,还有十来个从轻症转为了重症。
许之鱼每日记录他们的状态调整药方,却也只是让他们少受些罪。
而外面街道两边,已经开始有尸体堆积,官兵根本清理不过来,甚至还有不少官兵也倒下了。
这个时候,隔离已经没什么大用了,染病的人太多了。
昨天方知许那边托人给她送来了一大批口罩,是她走之前让他们做的。
用了两层布缝制,为了便于区分和清洗,许之鱼的口罩上还被绣上了一条蓝色小鱼。
此时她正带着口罩聚精会神的研究面前的草药。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她相信老祖宗的智慧,之前的药方也确实有用,只是药效没有那么明显。
也许换掉其中的一株草药就能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丫头!丫头你快来!”门外,白林突然哐哐哐敲响了房门。
许之鱼站起身,眼前却猛然一黑,差点栽倒。
她手忙脚乱的扶住了旁边的书架,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眩晕感过去后这才深吸一口气,大步朝外走去。
“师傅,出什么事了?”
“老高,你快去看看老高!”白林有些急,拽着许之鱼就往前面走。
许之鱼脸色微变。
高大夫怎么了?
这个小老头跟师傅一样,见着她总是笑眯眯的和蔼的老人,一定不会有事的!
高大夫是在给一个病人针灸时倒下的,白林还是被病人喊了才发现。
此时高仁义躺在草席上,旁边还有一个妇人抱着孩子面无表情,听到他们过来的声音也只是抬眼看了一下便再无其他。
许之鱼在高大夫身边蹲了下来,一系列检查下来,她脸色沉重,“高大夫也染上了鼠疫。”
白林的眼眶蓦地一下就红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合上了。
许之鱼不忍的闭了闭眼,这才看向一旁的妇人,她怀里的小孩整张脸都烧的红彤彤的,却还听话的带着自己发给他们的口罩。
不仅仅是这个孩子,抱着孩子的妇人,不远处躺着的大爷,靠在墙根的年轻小伙子…
许之鱼眼眶发热,这些人都还在坚持,她不能耽误时间了。
她沙哑着声音开口,“师傅,你照顾好高大夫,自己也注意安全,我…”
话还没说完了旁边就有人扑了过来。
“你什么你!三天前你让我们相信你,说一定会没事的,可是实际上呢!我娘死了,我爹现在也就剩一口气了,你让我能怎么相信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