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阎王阎巍被救出来之后,就一直被安顿在慕白的琼山。
阎巍被救出的消息被传开,就突然多出了些人前来向琼山示好,这些人在黑麒麟独大的时候不停进贡巴结黑麒麟势力,也不曾在乎或是出力寻找阎巍的下落,现在他们知道老阎王竟然犹在,又转头向安顿了阎巍的琼山献殷勤,派人来送礼同时打探。
阎巍的身体因这些年来被黑麒麟困在暗牢现在仍很虚弱,全身大大小小伤痕累累,不过他的意识还是很清晰,他认得慕白,也认得弦月,更不可能忘记自己的女儿阎渢。阎渢见到许久未见的父王,终于露出在他人面前从没展现过的笑容,她把自己这些在阳间遇到的所有事都向父王倾诉,她趴在阎巍的床边,就像一个很久没有见到父亲的女儿,把她这些年所遇到的事情细细说来。慕白和弦月没有出声打扰两人的相聚,退到外室暂时把时间留给阎渢。待阎巍把弦月和慕白又喊了进来,四人才终说起公事。
阎渢最想知道的是,当年为何阎巍突然被黑麒麟占据了帝位。
“父王,你是意识到了什么才把我送到阳间的是吗。”
阎巍慈祥地抚了抚阎渢的头发,微微的点了点头,随之彷佛想起了什么,脸上挂了些哀伤的神色,他的声音很低沉,带着经历许久的沧桑道:“渢儿…你知道自己是如何出生的吗。”
阎渢不知为何父王突然提起这个,只摇了摇头。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九幽只有很少部分人有后代?”
阎渢一怔,从没想过这方面的事情。
“因为在九幽想要生儿育女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一般人只能收养,但是收养回来的不能继续发育成长,因为从死去的那一刻很多事情就已经固定了,所以在九幽是没什么人会收养三岁以下的,但是在九幽生下来的就不一样。”慕白说。
“没错。”阎巍道:“人能生人,人类繁衍本来就是顺应本能自然规律,但我们却不是人,我们想要繁衍,那是违背自然常理。虽说违背,但不代表我们死去之后没有这种本能,我和你母后就是例子,我们两人相伴孤独数千年,特别想要属于自己的小孩,并不是说为了让你们去承担,继承或是延续什么,就是单纯的喜欢。或是因为这本就是一种违背自然的事情,怀孕在九幽变成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这已经不是单纯看运气,而且还需要庞大的灵气和灵药的帮助。”
阎渢,慕白和弦月三人静静地听着阎巍说话,没有人表现出不耐烦的状态。
“渢儿,你就是我和你母后第一个成功孕育的孩子。”
“第一个?”阎渢问:“难道…还有第二个?”
“没错,十年前你母后怀孕了,这事十分秘密,连渢儿你也是不知道的,黑麒麟也是那时候开始崭露锋芒,当我意识到他的阴谋时,已经晚了,他似乎韬光养晦了许久就等着合适的时机,我只能在有限的时间内安排事情,把渢儿你送到阳间躲避,可我是不可能退缩的,你母后一直脉象不稳也无法逃离,就在你母后作动的那一晚上,我费尽精力灵气替你母后护佑,想着护她到顺利生产,黑麒麟突然带着兵马闯了进来。”
“黑酆都的守卫森严,他怎么可能轻易闯到后宫,而且怎么这么巧,难道…”阎渢难以置信地道:“那母后呢…”
“在我全神灌注运灵护佑的时候,黑麒麟突然闯进,你母后为了救我,挺着肚子奋身扑向我身后…”阎巍单手扶脸,神色痛苦又带了几分悲愤,回想起妻子死去的那一幕,阎巍就难过得想要陪她和儿子一同逝去:“是我的轻敌大意,导致了这无法挽回的结果。”
闻者惋叹,除了弦月。
因为无可否认,这的确是阎巍的错。
当了数千年的阎王大帝,早已失去了以前的雄风与锋芒,这么多年来不是没有人尝试过叛变,只是一直起不了多大的风浪,对星星火花不以为意,乱世出英雄,盛世产庸吏,盛衰兴废,人慢慢变得懒散,连信任的人何时背叛自己都察觉不到,要不是有黑麒麟这一遭,阎巍也许还以为自己能安安稳稳当阎王大帝直到他找到新的继承人或是阴寿尽了。
“我和他彻底撕破了脸,既然他图的是这位置,我便不能如他所愿,我把手上剩下的灵兵散落在阴阳两界,他也不杀我,把我关在暗牢,用各种刑具试图逼问我祭龙所在的位置,他集不齐灵兵,找不到祭龙就永远都无法真正登位。”阎巍说罢视线转移到弦月腰间的剑,只一瞥,随后看向弦月道:“我听渢儿说,你利用亥山和泠融拖住了黑麒麟,所以我才能顺利被救出来,可我想不明白,你为何狠心把她杀了?你们往日的种种难道是虚假的?泠融是如何待你的,你难道忘了?”
慕白和阎渢也转移视线看向弦月。
“不假,没忘。”
“那到底为何?”阎巍心酸地问。
弦月没有直面回应,反问:“你们待亥山和泠融也不薄,以你对泠融的了解,以你夫人与泠融的交情,难道不好奇为什么当你们遭遇叛变的时候,她却没有来?”
阎巍语顿。
他当然好奇,他们视泠融如同义女,即便在阎渢出生后他们也待泠融始终一贯,泠融也一向十分尊敬他们,他记得妻子作动的时候曾寻求过泠融的帮忙,可是传音如同石沉大海,毫无回应,他曾一度以为泠融也站到黑麒麟那边。他从暗牢出来后听说是泠融拖住黑麒麟,他本以为是泠融与弦月合谋的计划,可是当听到弦月把泠融杀了后,他就想不明白了。
“为何?”
“因为我杀的那个根本不是泠融。”弦月淡然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