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绫穿过马路走过去,任棋罗弼随后跟上。
穆婆的摊位已经锈迹斑斑,写着糖圆儿豆的牌子已经脱色,炸着油的铁锅铁勺也满是锈迹,显然已用多年。穆婆的样子与照片上的相比,显然苍老许多,眼睛花白,似是已看不太清,不知道她是如何把车推过来,也不知抱着什么心情继续摆摊。
穆婆听到有人走近的声音,歪了歪头:“买糖圆儿豆么?”
还没待元绫一行人说话,就有一个小孩拿着两块钱跑到她们前面:“穆婆,来一串儿。”
“来五串。”元绫说。
穆婆应了一声,立刻动手去炸。明明眼睛已经看不太清,但摊位上工具的位置她了如指掌,一手一拿,动作灵活。穆婆头冒银丝,她的手骨瘦如柴,满布皱褶与斑纹,还有那被油烫过无数次又康复了的伤痕。
当穆婆把那一串给了那孩子,说:“给,小田的。”
被称小田的孩子一蹦一跳的开开心心走了。
然后把另外五串糖圆儿豆给了元绫,她把钱递过去,然后把串分给另外两个男人,自己拿着三串。罗弼接过了然后咬了一口,现炸的,脆脆糯糯,十分好吃。
穆婆接过钱一摸,她眼睛不好使,但手的触觉和耳朵的听觉十分灵敏:“那个…姑娘,不好意思我没这么多零钱,有零头小一点了么?”
“不用找了。”
穆婆立刻摆手:“使不得,不用这么多…”
“穆婆,你就收着吧。”绿萝忽然说。
穆婆歪了歪头,似是对此声音很是熟悉,思索了一会儿,才终想起一个名字:“小萝?”
绿萝从箱包里飘了出来钻进元绫的衣服里。
“以前总吃你的,都没付过钱。”绿萝说。
“真的是小萝!”穆婆把钱放到一旁,胡乱地抓起一块发灰的抺布擦了擦手,然后扶着摊子的边缘绕到前面,见她眼睛看不太清,罗弼离穆婆最近下意识想要扶一扶,穆婆向着绿萝的声音来源说:“让婆看看…都多大了…”
穆婆只能透过明暗隐约分辨出人们的体形与位置,样子什么的都是一片模糊,所以绿萝的声音在元绫的上身冒出,她丝毫没有怀疑。
绿萝自然是不能露头,元绫默不作声抬手,任由穆婆让她认作是成年后的绿萝。
“都这么大了,你那之后过得还好吧?对了,你弟弟呢?”
绿萝是与弟弟在大街上流浪时遇到心好的穆婆,不但偶尔会给她们一些热饭吃,还有糖圆儿豆吃。
绿萝不想穆婆担心,没有提及后来被红心助童会收养的事,只说:“嗯,很好的,有人收养了我…和弟弟。”
穆婆向着另外一团人影看过去,绿萝与弟弟总是形影不离,穆婆自然也觉得这姐弟俩定一是块来看她的,任棋是卷毛被排除在外,因此她抓着罗弼的手,欣慰地喃喃自语道:“弟弟都这么大了…真好,应该与我小儿子差不多。”
罗弼见众人都没有出声,也许大家都不想穆婆失望,他也不以为然,便任由穆婆抓住他。
“你儿子们放心让你这么摆摊吗?”
“小儿子去外地发展了,大儿子仍留在这里,白天他会送我出来,天黑之前他也会来接我的。”
罗弼觉得有些心酸,觉得穆婆理应是享福的年纪了,却还是出来摆摊:“不必这么辛苦吧,而且这里人也不多了。”
“我这几十年来都摆习惯了,虽然身子没以前利索了,没像以前那样天天在,但骨子里还是劳动人民,你要让我闲在家里看电视,我反而闲出一身病来,还不如出来摆摆,让孩子们开心开心,图个乐呵。“
“对了,穆婆问你个事。”任棋说:“你知道现在除了你之外,还有谁十年前就在这里吗?就这条街上的,摆摊也好,开店也好。”
“这…”穆婆很是努力在思索,然后指向某个方向:“那角落的小卖部还在不?”
众人沿着穆婆的手指看过去,显然已经倒闭关门,连招牌都拆掉了:“不在了。”
穆婆又指向身后:“后面那家卖童装的呢?”
她身后的楼早已拆得七七八八,哪还有营业的店在?
当任棋正要放弃另寻办法的时候,穆婆又指向马路斜对面:“幸福药店还在吧?”
任棋转头一看,不就是他刚才所站的位置吗?因为照片是站在幸福药店门外拍的,所以照片并没有拍到幸福药店。
“谢啦穆婆!”任棋一溜烟儿地先跑到幸福药店去了,罗弼连忙跟上。
元绫让绿萝又与穆婆闲聊了几句,才终走向幸福药店,站在门口还没进去,就听到一老人在里面大声吆喝:“你让我想起十年前在我店门口路过的人?你在逗我?”
一进去就看到老人坐在柜台里头,轻靠着,手里拿着扇子在给自己扇风。任棋早已把照片拿出来给老人看,可老人只瞥了一眼,似乎对此爱理不理的样子:“十天之前来过的客人我都不一定记得,你让我想十年前的路人,你在逗我?”
“不是的大爷,你先仔细看看这照片,这个就是你对面街的穆婆是吧。”
“这是穆婆啊,那又怎样?”
“有没有想起哪一天有个陌生人站在你店门口拍照?”
“陌生的旅客拍照不很正常吗?”
“或者是鬼鬼祟祟的偷拍的?”
“偷拍?偷…偷…”老人努力思索,突然啊了一声醒悟的样子,立刻就把扇收起来了:“我想起来个事儿!”
“什么事?”任棋激动得很。
“我的小三轮被偷了。”
任棋翻了个白眼,这是哪跟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