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绫把烂摊子一如既往地交给了任棋,扛着纤瘦的元嫣离开大楼。元嫣比她约高半个头,娉娉袅袅,身轻如燕,抱着她走路也毫不费劲。
夜已深,楼下的商场早已关门,街上人烟稀少,元绫扛着一个人在路边截辆计程车回家,上下车时还被司机侧目。
当计程车驶远后,元绫感觉到元嫣的呼吸频率变了,突然肩上的人使劲挣扎,脚毫不留情踢向元绫。她立刻推开元嫣,任由她趔趔趄趄往后退了几步。
元嫣脸色潮红,人已醒来,却还是有三分醉意在眼底里。
她看清元绫,却没有看到家人般的喜悦,反而有种保持距离的警惕:“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男朋友呢?”
“他进警察局了。”
“什么?我去找他。”元嫣走到路边又想截一辆计程车,却被元绫硬是把手拉回来。她想把元绫的手挣开,却无奈力量与对方相差太远。
“放开!”
“别胡闹,你被利用了。”
“利用什么?!”
元绫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简单几句说了给元嫣听,希望她这个表妹能够冷静一点想想事情背后,可是元嫣显然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
“金毛或者是无意的,但有人透过他接触你然后盯上的是我们家。”
“呵,你这么厉害,谁能伤你?”
元绫对元嫣这种阴阳怪气的话已经习惯了,也不生气继续说:“阿姨你也不管麽?”
元嫣听到犹豫了一阵,但随后又多了几分嫌弃,酒精让她多了几分放纵,说话也变得歇斯底里:
“我不喜欢她,也不喜欢你,我不想见到你们,我不想待在这个家里!”
“所以你期盼着金毛带你离开?你们才认识多久?”
“我喜欢他,我就是想和他在一起,有什么问题!”
元绫看着情绪失控,摇摇欲坠的元嫣一时无语。
但元嫣觉得元绫的眼神好像是在可怜、怜悯她。她很讨厌元绫这种好像看破她一切,老是一副想说教的模样,忍不住把一直以来的怨言都爆发出来:
“我想几点回家就几点回家,我想喝酒就喝酒,我喜欢穿什么就穿什麽,我爱喜欢谁喜欢谁,不需要你们管!”
“家人怎么能不管…”
“我不当你们是家人!”
元绫无奈,觉得酒后的表妹简直在无理取闹:“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直到她看到醉后的元嫣情绪愈来愈不稳,一脸痛苦地抱着头慢慢地蹲在地上,声音沙哑隐约带着哭泣:“我没有…我没有这样的...”
元绫看表妹情况不太对劲,上前打算扶起她,走近听见她语无伦次地呢喃:“你也不是…”
元绫还没来得及把元嫣扶起来,突然元嫣脖子间的的红皮带收缩一个尺寸,彷佛有了生命一样把元嫣的脖子瞬间掐住,让她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元嫣张大嘴巴,喘不过气,脸色涨红,双手想拉开皮带,但是手一碰却像触电了一样弹开。
元绫见状立刻冲上去伸手抓住皮带,硬是把红皮带拉扯开一个可以呼吸的距离,但红皮带不但坚韧异常,还释放出一股强大的灵气。
皮带透出幽幽深紫寒光,灵气阴冷,正当元绫打算使灵气与其对抗时,元嫣仰头晕了过去,皮带也恢复正常的模样。
元绫来不及去研究皮带,立刻把昏迷的元嫣抱起,先把表妹带回家里再说。
让绿萝帮忙开门,元绫上楼经过一楼的客厅时,没想到看到一脸疲惫的元青瑜静静地坐在沙发上。
神台的红灯泡照在元青瑜的半边脸,显得有点阴森诡异。
元绫觉得刚才元嫣在楼下的声响也许是把阿姨都吵醒了,对话也不知道她听到多少。
“小嫣睡着了?”元青瑜转过头来问元绫。
“嗯,我把她抱到房间休息。”
元绫走到元嫣的房间把表妹放到床上,打开空调,帮她把被子盖好。
她坐在床边看了一下元嫣,呼吸脉搏正常,三魂七魄具在,猜表妹应是被刚才释放出来的灵气震晕。
元绫伸手碰了碰元嫣脖子上的红皮带,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她记得这红皮带,元嫣大概初中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戴,一直戴到现在,从来没见她脱下来过。
元青瑜当初也骂过元嫣很多次,说像非主流一样不伦不类,元绫本也以为这是元嫣喜欢的一种潮流,现在看来没这么简单。
元绫比较在意的是,那股深紫色的灵气是谁的。
她知道元嫣有不错的先天条件,但她缺乏修练,灵气薄弱,灵气的颜色也不是紫色的。
“小嫣去哪了?”元青瑜随后也一拐一拐地走了进来,进来就闻到浓烈的酒味,怒吼:
“她跑出去喝酒了?!”
元绫举起一根手指放在唇前,示意元嫣已经睡着了小声点。
元青瑜虽然生气但也不忍心吵醒女儿:“阿绫你先去睡吧,明天还要上课,小嫣交给我吧。”
在元绫准备离开时,元青瑜又问了一句:“刚才的灵气怎么回事?”
元绫没有回应,不想阿姨再追问更多,便帮她们把房门关上。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洗漱完毕便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晚上所发生的事情,直到凌晨三点才进梦乡。
从她懂事以来,就经常会做同一个梦。
梦里的景象模糊而零散,视线就像覆盖了一层纸纱。
灰暗无彩的天空,围绕着伸手不见五指的虚空迷雾,眼前有一口破旧封尘,像是被人早已遗忘的古井。
站着两个人。
她对这个地方没有印象,也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
她掉下井里。
当她无数次梦到自己掉落到无底深渊的古井,感受到坠落的失重感时,总是突然醒来。
对,就像现在,早上五点多,天还没亮透,被窝里的元绫已经睁开了眼睛,毫无睡意。
她因失重感而扎醒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幸亏的是她习惯了睡很少,对精神状态也没有很大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