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神秘吗?”姜屿晃了晃幂篱,笑着问说。
他之所以那么问,不仅仅是因为幂篱上的黑纱长到几乎坠地,更因为材质是三沙罗。三沙罗是一种稀有的材料,有“隐藏”的功效。
戴上它之后,除非修为高出一个大境界,否则怎样也看不清幂篱遮盖下的真面目。
“‘集市’的规矩和外面不一样,最好不要被别人看见我们的样貌,还有,咱们彼此之间不要直呼其名。”兰晋嘱咐道。
店里还有一些客人,差不多都在做和兰晋一样的事。
……这样做有必要吗?进去之前,所有人的样貌身形不都是暴露无遗?姜屿心中疑问,但秉持“入乡随俗”的原则,他还是配合着把那个幂篱扣在了头上。
至此,他俩变作两团黑色的东西,混在一堆黑色的东西里,一起向着后门方向移动。
那里站着两个身着白袍的仙人,负责查验所有人的降露珠。通过核验的,就会从他们身后的门出去。
姜屿和兰晋顺利通过验证,二人出了后门,来到一条偏僻的小巷,奇怪的是,在他俩之前应该还有不少人,但此刻都不见踪影了。
兰晋将他的降露珠轻轻地握在手中,姜屿有样学样,也将那颗珠子攥在手里。
就在这时,他听见兰晋说了句“捏爆”。
姜屿右手一用力,整颗珠子在他的掌心爆浆开来。在珠子破碎的那一刻,姜屿觉得整个人好似一下子沉入了深不见底的湖水之中,水流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彻底淹没。
下一刻,他就像是溺水的人突然把头伸出了水面,眼前的景象已经完全变了。姜屿闻到了混杂在一起的复杂气味,听见了各种各样叫卖的声音。
他举目望去,看见了一个望不到边的“集市”。
身前不远处摆的都是地摊,上面堆满各种瓶瓶罐罐花花草草,目力所及的范围内,有不少的客人,差不多都是一团黑的打扮。
姜屿发现,不断有新的黑衣人出现在‘集市’中,整个集市就像是一个巨大的传送阵。
……既没入口,也没出口?他心中琢磨着,看向兰晋:
“你打算去哪里?”
“‘识骨坊’。”兰晋说着,指了指远处。
姜屿:“???”
识骨坊不是南市最大最正规的妖骨交易场所吗?他俩现在所在的是黑市没错吧?
“就是卖妖骨的地方,我总得给它个名字好称呼吧。”兰晋耸了耸肩说道。
姜屿:“……”
“你自己逛一逛,我去打听一下‘妖骨拍卖’什么时候开始。”兰晋说。
“好。”姜屿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他慢悠悠地在各个摊位面前踱步,时不时停下来问个价钱,发现但凡是外面正常渠道能买到的东西,这里的价钱都会低一些。
挺会做生意的嘛,把这些东西当成“添头”,让所有人都不至于空手而归……
往前走了没几步,就见前面不远处一个摊子前围了不少人,不时有几声鸟叫传出。
“给自己一个机会,还自己一个明天,上品的座驾就在一瞬间”
一段听上去耳熟的叫卖声响起,姜屿微微一愣,若有所思地凑上去。
只见那摊位摆放着一个个用灵力结成的蓝色小球,留着透气的气孔,包裹着一只只眼睛尚未睁开的雏鸟。
摊主是个脸颊瘦削、眉眼细长的年轻人,身着一件旧衣袍,袖口扎得很紧,正在卖力地叫卖,不时给周围的潜在买家“洗脑”:
“统一价,两百贝币一只,看上哪只是哪只。”
周围人一片哗然,有人忍不住问:
“老板,你这么做生意也太黑了吧。”
这种类似“赌鸟”的生意,差不多是统一定价,一百贝币左右一只。
一般十成里有九成都是九等仙雏,本身的价值差不多就是三十到五十贝币,花一百买个概率,也不算太亏。
毕竟要是运气好,买到了八等的仙雏,那价值就会翻十倍,稳赚不赔。
可现在价钱一下子贵了一倍,众人那种“博一把”的心理瞬间大大降低了。
摊主见此情况,对着上空撮唇一啸。
啸声刚刚发出,一枚彩色的不明物体突然穿透天空,急坠而下,在接近众人头顶的时候倏地展开翅膀,露出鸟儿的形态。
它轻盈地落在年轻摊主的肩上,露出它的本来面目,是一只毛色整齐鲜亮的双头鸟。
周围人发出“哇——”一声羡慕的叹息。
双头鸟在仙禽中位列五等,摊主肩上的那一只尚在幼年,就已经展现出超高的对风驾驭的能力以及对距离的精准估算。
“我的仙雏都是精心挑选过的,九等的概率只有一半,甚至不乏这种五等六等的,只要稍微有点眼力,都能挑到至少是八等的仙雏。”
有了这只双头鸟做例子,摊主那句“上品座驾就在一瞬间”一下子现实了很多,不再是空话了。不少人纷纷心动,挤在他的摊位前开始挑拣。
姜屿没有立刻上前,他盯着摊主肩上那只双头鸟看了半天,越看越确定,这只鸟就是他当初找到这个年轻的摊主家里,“空眼鉴鸟”后定下要买的那一只。
年轻摊主的生意很好,很快一摊子的雏鸟就卖得差不多了,他坐在那里,收到的贝币满满当当地堆在他的腿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正当他低头数钱的时候,突地听到身侧有人问:
“我要你肩上的那一只。”
“这只不卖,”年轻的摊主头也没抬,随口说道,“已经订出去了。”
“我知道啊,就是我跟你订的。”姜屿说。
年轻摊主听了这话,视线立刻扫了过来,可有三沙罗遮身,他实在是认不出姜屿,想了想后犹豫地问道:
“如果您真是当时那位客人,那你说一说这只双头鸟的情况。”
“雌鸟,我鉴别的时候刚出生不到五个时辰,是九益鸟产下的蛋孵出来的。”姜屿熟练地说道。
摊主眼睛一亮,一下子站了起来,腿上的贝币哗啦啦掉了一地。
“真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