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笙跟着夏老沉默了许久,倒是沐江海还有心思在一旁饮茶。
鱼笙听着他用杯盖划掉茶叶的声音,心中更是气恼。
“沐江海你别坐我旁边,我头疼。”
沐江海识相得坐回了下面,依旧温和得伸手示意,一副你继续,我绝对只看戏不打断的状态。
只让人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一股劲白使了。
夏老那认罪的诚恳态度倒是卡了一卡。
如今的场面,竟莫名显得有些诡异,这当真是审判的现场?
“夏老,既然麓山书院有这种问题,为何当初不上报缚灵院?”
“我试着上报了,但我人微言轻,那些话总传不到您的耳朵之中,麓山书院实力不行,我便用了麓山书院曾经传下来的方法,养噬血鸟。和院掌,您没有掌管过麓山书院,可能不清楚,这是麓山书院院掌传下来的传统,除了院掌以外,没人知道。单反有其他法子,我都不会这么做。”
竟然不只十年的时间,而是麓山书院院掌代代相传。
鱼笙作为缚灵院院掌,竟也从未听说过。
当院掌以来,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失职。
那时候麓山书院总是出很多事,缚灵院还觉得麓山书院事情太多,鱼笙也只是草草得去教了一段日子的阵法,让他们有一些自保能力,却不想他们面对的,是将缚灵院作为对手的人。
“但那十几条人命,可都是麓山书院的,你不要告诉我,他们都是细作。”
“院掌,是我的错,谭金跪着求我,说一定要为陆一萱讨回公道,我知道我不是采花贼的对手,所以只能借给他噬血鸟,他的代价就是密杀术。我不知道,他所说的报仇,是残害同门……”
鱼笙不解:“谭金为什么要残害同门?”
“因为,他们是和陆一萱一同出去的门生,最终受到伤害的只有陆一萱一人,谭金不信,说是那些人出卖了陆一萱,当时的真相到底如何,我不得而知,但那时候确实只有陆一萱受到了伤害,他们同采花贼的人做了何种交易,我们谁都不知道。”
鱼笙冷笑道:“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若真是谭金残杀同门,为何又要故意引起我们注意,让我们去查这些事情?你说他是为了解脱你的控制,从而有机会去缚灵院,那他难道就不怕被查出来他自己就是凶手吗?”
夏老又忽然改口:“又或许,他并不知道这些鸟杀不了对手,反而害了同门……”
之前那么信誓旦旦,如今又因为自己的质疑改口。
鱼笙一个杯子砸向了夏老:“你当我是傻子吗你这个二货!”
杯子并没有落到夏老的头上,鱼笙偏过头,就看见沐江海指尖轻点,杯子稳稳当当得落在了桌子上。
“沐江海,我忍你很久了!你到底什么意思?”
今天不过是揭穿了他和江遇之间的关系,就处处和自己对抗。
沐江海用抑灵锁锁住了夏老,又在院子中下了个结界道:“夏院长,得罪了。”
他拉起鱼笙,便往外拖。
鱼笙挣脱他的手:“干嘛?你做什么?我还没问完呢,你个混蛋沐江海!”
沐江海闻若罔顾,生生将她拖出了院子。
“沐江海你个混蛋,给我放手,我可是院掌,你一个师尊竟然干对我大不敬,小心我治你的罪。呵,灵力比我厉害又如何,你不是喜欢江遇?我有涅盘生魂谱,我能召唤她的灵魂,你能吗?你不能!现在我去召回她的灵魂,就用你余下的所有寿命交换,让她看看你爱她有多深……”
沐江海探了探鱼笙的额头,眸子微深:“你喝多了。”
“呵呵…”鱼笙指着沐江海的鼻子:“你既然跟在我身边八百年,就该知道我的酒量,我会醉?玩笑!”
醉了就不会逻辑如此清晰得质问夏老了。
“你不会醉。”沐江海稳了稳她那差点倒下的身子:“但你会变得格外暴躁。”
鱼笙歪了歪头,还特意回想了自己八百年来醉过的场景。
不对,她发脾气,都是有道理可言的,不能被沐江海带歪了思想。
鱼笙指着沐江海的鼻子道:“沐江海,你离我远点儿,我堂堂一个人鱼族的公主,还不至于沦落为别人的替身。”
“想什么呢。”沐江海顺了顺她的头发:“你怎么会是替身。”
鱼笙将退后了几步,眼睛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
“沐江海,解释这种东西,是要说清楚了才叫解释,你这样含糊其辞的,我如何相信你?”
沐江海捧着她的脸,将她的两只耳朵穿在了自己的指缝之间,指腹轻略过她的脸颊,靠得很近。
“一直就是你,从来都只有你。”他搂过面前的人,宽厚的手心轻拍着鱼笙的脊背:“你信我,这世间的巧合不会是什么偶然,江遇和你长得一样,是因为她原本就是你的血肉,她承载着你的记忆。来人间一遭,就是替你抗下所有的灾祸,你明白吗?”
鱼笙听得云里雾里的,什么叫做自己的血肉,承载着自己的记忆?
江遇不是江鸿的孩子吗?
沐江海一定是疯了才会说出这种不着边际的话。
鱼笙推脱着面前的人:“沐江海,骗两三百岁的小孩呢?这种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江遇已经不在了,我没办法拉她出来作证,若你要真心,我便只能用一生去告诉你。”
“让开点,挤到我了!”
树后那嘘嘘叨叨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争吵,见到是何甜甜和阳芙蓉二人,鱼笙生气的面庞都卡了一卡。
何甜甜尴尬得盯着面前的两人,干笑道:“我是来看月色的,今晚月色真不错,是吧芙蓉?”
阳芙蓉也跟着符合:“是啊是啊,这初一的月亮,弯成了月牙,正是约会的时候……不过我觉得吧,品貌端正,又位高权重,有那么一两个前任,好像也很正常对吧?重要的是现在,而不是过去,只要当下对你一心一意,过去发生过什么,很重要吗?”
她看向何甜甜,何甜甜反看着鱼笙,重复道:“很重要吗?”
两人说完这些,也没等鱼笙和沐江海反应过来,慌忙离开了林子。
是啊,很重要吗?
江遇已经死了,自己还要计较什么?
这么久以来,若他真把自己当江遇,便不会小鱼干小鱼干得叫自己了。
想自己已经八百多岁了,竟然还不如两个小孩看得开,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沐江海,别以为两个小孩子的话就能骗到我,我不是两三百岁的小孩了。”
她抬起头想看看,沐江海的一张脸便盖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