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玄木簪发出,却并未扔到何人,到门口,也只是空荡荡的院子,和冷清的几声蝉鸣。
蝉鸣不知时辰,鸣叫了一夜,新生入院第一天晚上,守卫自然严了些,她还不至于在第一天就偷偷行动,反而更快露出马脚。
就这么无用得躺了一天,虽不允人打扰,月离却忽略了这条规矩,悄悄来到她的门前。
“鱼笙,给你报喜了。”
他顺了一张卷子,递给鱼笙道:“全班就我们两考零分,今天被学助点名批评了,你可真是聪明,直接装病,让我一个人被骂。”
鱼笙从袖口掏出一颗珠子,递给他道:“给你,明天你也能不用上课。”
珠子亮如星辰,将整间屋子照得精亮,却让人看不出是什么灵器,顿时十分好奇道:“这又是什么宝器?”
“召虫珠,它能吸引方圆五里的毒虫,将你咬伤,这样你就可以请假了。”
月离:“……”
他赶紧将珠子交还给了鱼笙。
这个女人的东西果然不能随便拿。
“你又没加灵力在上面,紧张什么。到时候要是你发现了噬血鸟群起而攻之,你就可以用这颗珠子对付这些鸟了。毕竟都是同类,我怕你下不去手。”
月离递还珠子的手重新缩回到了袖口当中。
“今天我在大部分门生能去的地方都走了一通,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那些学助也没看到什么将歪门邪道写在脸上的,唯一不同的,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我收到了几封情书。”
鱼笙:“……那这届新生降灵师眼光还真是被屎糊了。”
月离坐到了床边,又从怀中掏出了已经做好的毽子,递给鱼笙道:“不过我给你做的毽子,不小心掉出来被她们看到,既然是亲自做给你的,我怎能让她们染指?宝贝得收起来,还告诉她们,这是我亲手为你做的。”
鱼笙:“……”
又是一招祸水东引,唯恐天下不乱。
故意让给他递情书的女孩子怀疑他心目中的对象是自己,成为众矢之的,让大家对刚进院子就受伤的鱼笙仅剩的几分同情都消磨光了。
本想着怎么回报给月离,无意间看到毽子的羽毛上还带着点血迹,鱼笙便生生咽了下去,用了一个字代替……
“滚。”
月离求之不得,头也不回得……
哦他走到门口的时候,还是回了头,看向鱼笙好奇道:“你这里不是谁都不让进的吗?”
鱼笙正疑惑他看到的到底是谁的时候,就听到了几声嘈杂的声音。
“我就说月离鬼鬼祟祟来此地,根本就不安好心,没想到在这清修之地,第一天就行不轨之事。”
鱼笙偏了偏头,看到门外站了四五个新同学,也就苏甄和黄茗能叫出名字,其余四个,她并不认识。
月离退回到椅子上坐着,俨然看戏的状态,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好像这件事的主角另有他人。
女子总要在意自己的名节,若鱼笙此时不表现出在意的样子,便不太寻常。
于是她撑着身子,假装强行从床上爬起,解释道:“什么人的眼中就是什么世界,月离来与我送卷子,怎么从你的嘴里面就吐出了这种肮脏的话?”
苏甄指到了鱼笙的脸上:“你竟敢嘲讽黄茗师姐!”
鱼笙叹了口气:“我不是针对她,我是说你们所有眼中不干净的人,脑子都是不干净的。”
“你还狡辩,麓山书院本就不许乱处男女关系耽误清修,月离对给你做的毽子宝贝得很,大晚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谁相信呢?”
黄茗虽话不多,但从她根本不反驳苏甄的话,反而盯着鱼笙看,便能看出,她也不信鱼笙的话。
黄茗本就要盯着院中女子的行为规范,如今大半夜从女子闺房之中发现一个男的,按照规矩,自然是要赶出麓山书院。
月离咬了个苹果,喜闻乐见。
“好吧。”鱼笙松了口:“我同月离确实是清清白白,我也不知道麓山书院还有这种规矩,不知者无过,又言,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当初连和院掌身边的尉师尊犯错,都有修改的机会,希望师姐能重新给我这个机会,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犯了。”
她说得勤恳,若不是月离见识过她的本性,差点就信了。
“可是规矩立在这里不是看的。鱼笙,你跟月离,必须得走一个了。”
鱼笙眼角含泪,梨花带雨,双目下垂,楚楚可怜,转眼一滴泪落到了地上,看得月离叹为观止。
“黄茗师姐,都是我的错,不为难师姐,若真的要有一个人受罚,那便罚我吧,我愿意出麓山书院,只求你们不要开除月离,成为降灵师是他的毕生所愿,也是我的毕生所愿,即使我这辈子都不能成为一名真正的降灵师,我便也心安了。”
一段话抑扬顿挫,以退为进,听得黄茗是左右为难。
她的眼神实在真挚,仿佛赶出了麓山书院之后,便再无依靠。
“师姐,别被她骗了,她最会装柔弱了,考试又是零分,连银针都躲不过,若真是毕生所愿,怎会弱成如此模样?”
但凡有好好了解一下降灵师,都不可能有零分这个成绩,分明就是另有目的。
而这个目的,大概就是想接近月离了吧。
黄茗看了看月离,只见月离一副无所谓的状态道:“她说的都对,你们不用看我。不过大半夜闯女孩子的房间,说是清清白白,想来你们也不信……”
鱼笙下了脸,好心提醒道:“今天沐师尊是教的甲班还是乙班?”
月离峰回路转,连忙改口:“所以你们要用脑子思考事情,我家中无权无势,鱼笙也看不上我,她能看在眼里的,大概就是你们那个敬爱的沐师尊。”
鱼笙赞同得点点头。
“呵呵,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鱼笙,你同沐师尊之间,可渭是云泥之别,对沐师尊心存幻想,这回,才是谁也保不了你了。”
他们以为,若是沐师尊知道自己被一个不自爱的门生惦记着,一定会让这种人直接滚出麓山书院。
“你们在做什么?”
突兀的男声,打断了在场的所有人,众人回过头来,看到来人,纷纷紧张得低着头。
这么晚了,他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