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之后的深夜,月色如水洒落在将军府的卧房之中,一片静谧。刘焉紧闭多日的双眸忽然缓缓睁开,他那原本苍白如纸的面容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憔悴。令人惊讶的是,他竟然凭借着一股顽强的意志力,强忍着剧痛,用颤抖的双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艰难地坐了起来。
一直在旁陪侍的张任已经连续两天两夜未曾合眼,此刻刚刚才合上双眼稍作歇息,便被刘焉这细微的动静所惊醒。当他看到主公苏醒过来时,心中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激动得差点跳了起来。
“主公,您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上天庇佑吾主啊!”张任喜极而泣,声音因兴奋和疲惫而略带沙哑。
然而,刘焉只是无力地摆了摆手,示意张任不要过于激动。他用尽全身力气,断断续续地说道:“公义……切莫多言,先听我讲……如今局势危急,命大军徐徐撤回益州……让刘璋继承我的职位……咳咳……”话未说完,刘焉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这次竟咳出了一块暗红色的血块。
张任见状,心急如焚,正欲上前搀扶刘焉,却被他抬手制止。刘焉喘息片刻后,继续说道:“告知璋儿,务必守住益州……切不可轻易涉足中原之地……若能坚守,则全力防守;若实在无法抵挡……无法抵挡……”说到此处,刘焉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仿佛那最后两个字重若千钧,令他难以启齿。
突然间,刘焉像是用尽了生命中的最后一丝力量,仰天大喊一声:“痛煞我也!”随着这声呐喊,他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溅落在床榻之上,宛如一朵盛开的血色花朵。随后,他的身躯软绵绵地歪倒在床头,再也没有了任何动静。
张任惊恐万分,嘶声力竭地喊道:“主公!主公!快来人啊!快去请军医!”
不一会儿,军医匆匆忙忙地赶至营帐内。他迅速来到刘焉身边,一番查看之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见刘焉背后那狰狞可怖的恶疮已然彻底崩裂,脓血四溢,显然已是回天乏术。
张任深知此时若是公开刘焉病故的消息,势必会引发军心大乱,于是他当机立断决定秘不发丧,并假借刘焉之名传达命令,徐徐图谋退兵之事。然而,那张遍布天下、无孔不入的天网密探们却早已洞察了一切,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将刘军的一举一动都传递回了袁绍那里。
袁绍手握那份详细描述着刘焉数日之前突然发病,而今日张任下令撤军时刘焉竟未曾露面的机密情报,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转头看向身旁的贾诩,不无赞赏地说道:“文和啊,还是你这一计够狠呐!依我看来,那刘焉定然已经一命呜呼了!哈哈哈哈哈……”
贾诩原本只是想用这个计谋迫使刘焉退兵而已,万万没有想到最终居然能够收获如此惊人的成效。此刻听到袁绍所言,他心中也是一阵狂喜,忍不住喜形于色道:“恭喜主公贺喜主公!如今这般形势,主公您的大业必能成就!我军正好可以趁此良机顺势追击,一举夺取益州!”
袁绍闻言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贾诩的看法,然后果断地下令道:“不错,那刘焉拥兵十万,我们趁势拿下益州自然很难。不过眼下时机难得,绝对不容错过!立刻传令给三军将士,让他们做好准备,一个时辰之后全军即刻出发!”
仿佛冥冥之中有一根无形的丝线牵扯着命运的走向,单枪匹马的马云禄独自驰骋在扶风郡陇县的宽阔官道之上。就在此时,她突然发现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群身影,仔细一看,竟然是落荒而逃的父亲马腾、兄长马岱以及十几名亲卫。
马云禄原本满心欢喜地想要寻到父兄,并率领大军杀回陇西,一举赶走可恶的韩遂。然而,当她亲眼目睹眼前这狼狈不堪的一幕时,心中顿时犹如被重锤击中一般,瞬间失神。刹那间,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漆黑,她竟不由自主地从马背之上直直坠落下来。
突遇此景的马腾大惊失色,他慌忙跳下马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马云禄身旁,半抱着女儿,声音略带颤抖且带着些许哭腔喊道:“云禄,我的宝贝女儿,你这是怎么了?可千万别吓唬为父啊!”
过了好一会儿,马云禄才悠悠转醒过来。她缓缓睁开双眼,看着满脸焦急的父亲,虚弱地说道:“爹,我没事儿,就是一时急火攻心罢了。不过,爹爹您到底遭遇了什么事情?为何会如此落魄?”
听到女儿的问话,马腾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与为难之色,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回答。站在一旁的马岱见状,深知此事终究瞒不住妹妹,于是深吸一口气,将司州战事的来龙去脉详细讲述了一遍。
听完兄长的叙述,马云禄的眼眶渐渐湿润起来,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喃喃自语道:“原来……原来那韩遂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马腾闻听此言不由得一怔,急忙问道:“云禄,难道你已经见过韩遂了不成?”
马云禄轻轻地点了点头,面色苍白如纸,眼中满是愧疚之色,缓缓说道:“父亲大人,女儿无能。那韩遂率领大军前来夺取我们的陇西郡,女儿想要拦住,却学艺不精,被那闫行所伤……”说到此处,马云禄不禁轻咬嘴唇,显然伤势颇为严重。
马腾这时方才注意到马云禄左臂处先前包扎之下竟然仍有大片殷红的血迹不断渗出来,触目惊心。他心头一紧,赶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帮她解开绷带,只见伤口狰狞可怖,血肉模糊。马腾眉头紧皱,满脸心疼之色,迅速从怀中掏出一瓶珍贵的金疮药,轻轻地洒在马云禄的伤口上,然后又仔细地用干净的纱布将其重新包扎好。
处理完马云禄的伤势后,马腾怒不可遏,猛地站起身来,挥舞着拳头狠狠地砸向地面,口中怒吼道:“韩遂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枉费我一直视他为结义兄弟,没想到在如此关键的时刻,他不仅背弃于我,独自离去,而且还在第一时间就率兵夺取我陇西重地!此仇不报,誓不为人!我与他从此势不两立!”
一旁的马岱见叔父如此愤怒,心中也是悲愤交加,但更多的则是忧虑。他黯然神伤地开口说道:“叔父,依侄儿之见,如今这局势对我们极为不利。就算我们能够回到西凉,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啊。不知道接下来我们究竟应当如何应对?”
马腾听了马岱这番话,原本满腔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他缓缓坐回地上,陷入了长时间的沉思之中。周围一片寂静,只能听到众人沉重的呼吸声。过了许久,马腾终于抬起头来,有气无力地说道:“事已至此,如今之计,恐怕唯有投降袁绍,方可保得孟起平安无事,我们也能有一处容身之所,暂且安身立命了。”说完,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脸上满是无奈和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