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镜面折射出千百道寒光,项羽的战戟劈开两个使枪的幻影时,晶砂爆裂的脆响里突然混入一声闷哼。
吕雉踉跄着扶住刻满星纹的石柱,半幅染血的裙裾还攥在手中,她方才用晶砂写就的\"因\"字正在穹顶明灭不定,每闪动一次就有细碎银砂从镜面剥落。
\"小心!\"刘邦横剑架住三柄刺向吕雉的短戈,剑锋与幻影兵刃相撞竟迸出真实火星。
他瞥见妻子额角新添的血痕,青铜剑突然爆发出赤色光晕,将围攻的六个晶砂小人拦腰斩断。
碎裂的晶块里渗出靛青烟雾,转瞬就被张良抛出的竹简吸收。
谋士倚在龟裂的青铜日晷旁,指间捻着沾血的晶砂:\"这些分身的星砂颜色果然对应兵主命格。\"他咳嗽着将竹简按在星图残影上,简牍表面立即浮现出韩信持枪的虚影,\"青属木,当对应兵仙的百兵演武......\"
话音未落,三支玄铁箭矢破空而至。
项羽反手挥戟扫落箭矢,古铜色臂膀青筋暴起:\"要演武就滚远点演!\"霸王战靴碾碎两个持盾幻影,却发现新生的碎片竟自动拼合成持弩的射手。
远处范增的鸠杖突然亮起幽光,老谋士故意让某个红色幻影划破袖口,暗红血液滴入镜面时,整个地脉突然震颤。
张耳的长剑刺穿使棍的幻影,剑尖却突然凝出霜花:\"它们在进化!\"墨家弟子话音未落,十七八个冰晶幻影已结成寒梅阵。
吕雉猛地将染血裙角甩向星图,穹顶的\"因\"字骤然大亮,所有冰晶幻影的动作同时迟滞半息——正是这电光火石的空档,让张良将浸血的竹简拍在了镜面核心。
\"不是进化,是返祖。\"谋士指尖沿着竹简裂纹游走,那些冰晶幻影突然抱住头颅哀嚎,身上竟浮现出墨家地脉的古老图腾,\"当年田横矩子中的不是毒,是初代矩子封印的地脉恶念......\"
镜面深处传来玻璃碎裂般的脆响,范增腕间的矩子令纹身突然化作实体。
老谋士的鸠杖已没入镜面三寸,杖头墨玉里田横中毒的画面突然倒流——本该吐出黑血的矩子竟在幻象中睁开了眼睛。
项羽的战戟恰在此时扫灭大片红色幻影,爆裂的赤色晶砂如血雾弥漫,恰好遮住了墨玉里那道苏醒的目光。
刘邦突然旋身劈开冰晶阵缺口,剑锋擦着吕雉鬓角掠过,斩落她身后新成型的双刀幻影。\"这些鬼东西杀不完吗?\"他喘着粗气背靠石柱,忽然发现柱面星纹正在吸收晶砂血雾,那些靛青、赤红的流光在凹槽里汇聚成模糊的篆文。
吕雉染血的指尖无意识划过某个雷纹图案,穹顶立即炸开无声的闪电。
项羽的战戟突然脱手飞出,霸王竟被三个持戈幻影逼得单膝跪地。
张良的鹤氅早已被晶砂割成碎布,他颤抖着将最后三枚铜钱按进镜面裂缝:\"它们在学习恐惧......咳......快毁掉所有星纹......\"谋士的瞳孔突然收缩,他看见范增的鸠杖顶端,墨玉中的田横幻象正在模仿自己结印的手势。
地脉深处传来巨兽苏醒般的轰鸣,整个镜面空间开始倾斜。
吕雉写就的\"因\"字突然渗出黑色血水,那些血珠坠地即化作持剑的墨色幻影。
张耳的长剑被某个与自己容貌相同的幻影架住时,终于失声惊呼:\"它们在复制我们的恐惧!\"
混乱中谁也没注意到,范增袖中滑落的银砂正顺着鸠杖纹路渗入地脉。
老谋士混浊的眼底映出墨玉里的画面——田横的幻象已结完张良的最后一个手印,而现实中的谋士正拼命按住心口,指缝间溢出的不再是血沫,而是闪着星辉的银砂。
当第七波幻影从镜面涌出时,支撑穹顶的十二根蟠龙柱已倾倒三根。
崩落的碎石间,吕雉方才用血绘制的雷纹突然折射出奇异彩光,某块坠落的晶簇在划过张良染血的铜钱时,竟将谋士苍白的脸色映成了耀眼的金色。
(续写部分)
刘邦的剑柄重重磕在石柱星纹上,迸溅的火星里忽然闪过一线金光。
他眯起眼睛看着那些在强光下蜷缩的冰晶幻影,突然注意到吕雉被雷纹照亮的裙角——那些正在融化的晶砂正像露水般渗入织锦暗纹。
\"都往雷纹处聚!\"刘邦扯下腰间玉珏砸向穹顶,坠落的碎片在张良染血的铜钱上弹跳,竟折射出七彩虹光。
项羽的战戟横扫过三个持弩幻影,顺势将张耳推向雷纹范围:\"你他娘的最好是对的!\"
吕雉的指尖还凝着未干的血珠,突然抓住张良的手腕按在雷纹中心:\"借先生三分星象!\"谋士竹简上的篆文突然浮空而起,与穹顶的\"因\"字重叠成耀目光轮。
范增的鸠杖突然剧烈震颤,杖头墨玉中的田横幻象竟伸手遮住了眼睛。
\"就是现在!\"刘邦的青铜剑插入光轮中心,剑身映出项羽战戟上的赤色晶砂、张良竹简的靛青流光、吕雉裙角的银白星辉。
三色光芒顺着雷纹沟槽奔涌汇聚,在张耳刺入石柱的剑尖处炸开刺目烈焰。
那些正在复制的墨色幻影突然僵直,晶砂构筑的身躯像春雪般消融。
范增踉跄着后退半步,鸠杖在地面划出焦黑痕迹。
老谋士浑浊的瞳孔映着光华中飘散的晶砂,竟闪过一丝惊悸——某个持剑的赤色幻影在消散前,突然对他做了个墨家暗桩的切口礼。
当最后一片晶砂坠地时,十二根蟠龙柱的裂纹里渗出琥珀色的地脉灵液。
张良扶着日晷剧烈咳嗽,指缝间漏出的银砂在灵液中沉浮,渐渐凝成微缩的星图。
吕雉瘫坐在石柱旁,染血的裙裾盖住了正在愈合的星纹,那些靛青色脉络像活物般在她皮肤下游走。
\"痛快!\"项羽将战戟重重插进地面,古铜色的胸膛上十一道血痕正在结痂。
他瞥见刘邦正在给张耳包扎手臂,突然扯下半幅披风扔过去:\"沛公的剑法倒是比尿遁时精进不少。\"
刘邦反手接住披风盖在吕雉肩头,剑柄上的螭龙纹沾着晶砂碎末:\"比不上项将军戟挑幻影的英姿,方才那招回马枪...\"他突然顿住,看着项羽战靴碾碎的最后一块晶片里,隐约浮现出虞姬梳妆的残影。
范增的鸠杖突然发出脆响,杖头墨玉裂开细纹。
老谋士盯着玉中渐渐淡去的田横幻象,枯瘦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腕间矩子令纹身。
当张良的目光扫来时,他立刻用袖口遮住裂缝,哑声道:\"墨家地脉的恶念既除,矩子该醒了。\"
仿佛印证他的话语,远处崩塌的镜面核心突然升起青烟。
烟尘中浮现出田横端坐调息的虚影,中毒发紫的唇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张耳突然跪倒在地,长剑在掌心划出血线:\"弟子恭迎矩子归位!\"
胜利的欢呼声还未出口,吕雉突然按住心口。
她方才用来书写\"因\"字的血珠正在掌心跳动,每跳一次就映出范增袖口闪过的银光。
刘邦的剑锋悄无声息抵住老谋士后腰:\"范先生的鸠杖似乎轻了三钱?\"
\"沛公果然目力过人。\"范增坦然转身,任由鸠杖坠地溅起灵液。
杖头墨玉应声碎裂,露出中空管腔里残存的银色晶砂:\"老朽不过留了些许地脉残渣,以备...啊!\"
凄厉的惨叫惊飞了梁上栖息的青铜鸟。
项羽拎着范增的衣领,战戟挑开他腕间的矩子令纹身,暗红色刺青下赫然是墨家禁术的符咒:\"项某最讨厌说话说半句的酸儒。\"
张良的竹简突然展开成星图,将符咒吸入简中:\"不是禁术,是阴阳家的移魂咒。\"谋士苍白的面色在灵液映照下近乎透明,\"三日前陈县陨落的客星,怕是与先生脱不了干系。\"
突然,愈合中的地脉传来奇异的共鸣。
疲惫的众人同时转头——不是来自崩塌的镜面深处,而是顺着灵液溪流飘向远方的甬道。
起初像是竹笛破空,细听又似青铜编钟的余韵,音波震得石柱裂缝里新生的水晶簌簌作响。
吕雉的染血裙角无风自动,她下意识按住腰间玉璜。
那枚楚宫旧物正在发烫,纹路中渗出与笛声共振的淡金色雾霭。
刘邦的剑锋转向声源方向,突然发现自己的影子在灵液倒影里多了条不属于他的发带。
\"戒备!\"项羽的战戟横扫过地面灵液,飞溅的水珠在笛声中凝成无数冰针。
张良的竹简爆发出刺目银光,照亮百步外正在融化的甬道壁画——那幅描绘蚩尤战黄帝的古老彩绘上,所有持斧的战士都转向了笛声来处。
笛声忽而拔高似凤鸣九霄,忽而低回如鲛人夜泣。
当最后一丝余韵渗入地脉时,崩塌的祭坛中央突然升起青铜莲台。
吕雉方才用来写字的血珠悬浮其上,竟凝成\"非攻\"二字。
张耳突然指着自己剑柄颤声道:\"矩子令...在发烫!\"
刘邦的剑尖还滴着灵液,忽然反手削断一截飘落的发带。
那抹玄色织锦尚未落地,便在笛声余韵中化作了星砂。
沛公眯起眼睛望着笛声消逝的黑暗,靴底碾碎晶砂时发出的脆响,恰好掩住了范增袖中银砂流动的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