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横的背影在摇曳的火光中显得格外高大,他颤抖的手掌缓缓按在了冰冷的“四象归元轮”上。
机关轮中心,青铜铸造的阴阳鱼图案闪烁着幽幽绿光,仿佛沉睡的巨兽即将苏醒。
三条甬道深处,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每一声都敲击在田横紧绷的神经上。
他深吸一口气,嘶哑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宫殿中回荡:“四象归元阵,需四人真气同启!事已至此,别无选择!”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甬道口火光一闪,张耳的身影率先出现。
他衣衫褴褛,满身血污,手中紧握的诛君刃闪烁着妖异的红光,仿佛是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
见到田横,张耳没有丝毫犹豫,径直走向了刻着白虎卦位的基座。
他将诛君刃的剑锋狠狠插入卦位中心,一股强大的磁髓能量瞬间涌入他的身体。
张耳的右臂皮肤开始寸寸皲裂,鲜血顺着剑柄滴落,但他却像毫无察觉一般,仰天长啸:“墨家,早该用这复仇之力,碾碎暴秦!哈哈哈哈!”啸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愤懑与疯狂,在空旷的宫殿里久久回荡。
田横看着张耳近乎癫狂的状态,
范增冷笑一声,眼中闪烁着阴鸷的光芒。
“帝王术,才是这乱世的救世刀刃!墨家的迂腐,只会断送天下苍生!”他手中朱雀翎,通体赤红,翎羽根部镶嵌着一块晶莹剔透的药玉。
随着他将朱雀翎刺入朱雀卦位,药玉散发出阵阵蒸汽,在空中勾勒出两条纠缠不清的金色命轨,隐约可见刘邦和项羽的身影在其中沉浮。
范增看着这两条命轨,脸上浮现出一抹自负的笑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与此同时,张良手中磁石锁链“哗啦”作响,如同一条钢铁巨蟒,盘旋着缠绕在玄武卦位之上。
然而,就在锁链即将完全嵌入卦位的一刹那,一阵刺耳的“崩”声传来,锁链竟从中崩断!
张良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他来不及多想,直接伸出右手,用血肉之躯按在了玄武阵眼之上。
一股强劲的吸力瞬间传来,他的掌心血肉被撕开,露出森森白骨,钻心的疼痛让他不禁发出一声嘶吼。
“民本思想,不是用百姓的血肉铸剑!”他咬牙切齿地说道,脸上写满了决然。
“田兄……”张良的声音嘶哑而无力,“成败在此一举!”
田横深吸一口气,将颤抖的左手缓缓抬起,掌心正中,墨家的印记如同活物般蠕动着,散发出幽幽蓝光。
他闭上双眼,仿佛要将所有的悲愤、不决、痛苦都压抑在这最后一刻爆发。
猛地睁开双眼,田横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如同受伤的困兽般,带着绝望的悲壮。
他将蕴含着毕生修为的非攻真气,毫无保留地注入青龙卦位。
一瞬间,蓝光大盛,青龙卦位上的青铜龙首仿佛活了过来,发出一声震天的龙吟。
与此同时,田横胸口处的墨家印记,原本幽蓝的光芒骤然转黑,如同墨汁滴落在雪白的宣纸上,迅速蔓延开来,侵蚀着他胸口的皮肤,剧烈的灼烧感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他感觉自己的血液仿佛沸腾了一般,在血管中奔涌,冲击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若墨家放弃非攻,这天下……还有何处容纳道义?!”田横的声音嘶哑而悲怆,在空旷的地下宫殿中回荡,带着无尽的绝望与不甘。
突然,一道虚幻的身影从青龙卦位上升起,身形高大,须发皆白,正是墨家初代矩子——禽滑厘。
他目光如炬,仿佛洞穿了时空,直视着田横那双充满痛苦的眼睛,声音低沉而威严:“守道者殉义,变法者染血……文明的存续,是否必须以道德的崩坏为代价?”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地下宫殿中一片死寂,只有四象归元轮中心那阴阳鱼图案,闪烁着越来越快的绿光,如同心脏般跳动,一下,又一下……
“不!绝不!”田横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嘶吼。
范增看着眼前这一幕,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微笑:“愚昧……”
阴阳鱼图案的绿光骤然爆亮,如同超新星爆发般,刺目的光芒瞬间淹没了整个地下宫殿。
四象归元轮开始疯狂旋转,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地面剧烈颤抖,砖石崩裂,露出下方纵横交错的药玉管道,如同血管般遍布整个机关城。
管道中流淌着五颜六色的液体,散发出刺鼻的药味,在强光照射下,如同沸腾的岩浆般翻滚。
张耳仰天狂笑,笑声中充满了癫狂和嘲讽:“哈哈哈哈!看到了吗?这就是墨家机关城!用无数人命堆砌起来的怪物!哈哈哈哈!”他疯狂地挥舞着诛君刃,鲜血飞溅,如同地狱中爬出的恶鬼。
飞溅的碎石中,田横一把抓住一块崩落的青铜残片,锋利的边缘划破他的手掌,鲜血滴落。
他看着眼前的一切,机关城,墨家的心血,如今却要毁于一旦。
他猛地将手中的青铜残片刺入自己的心脏,黑色的血液喷涌而出,如同墨汁般在空中绽放。
一股强大的能量从他体内涌出,瞬间稳定了即将暴走的四象归元阵。
“快!将你们的真气全部注入阵盘!”田横的声音嘶哑而无力,但他却用尽全身力气吼了出来,“这是……最后的机会……”他紧紧抓住阵盘,身体剧烈颤抖,黑色的血液顺着他的指缝流淌,滴落在旋转的阵盘上,如同盛开的黑色曼陀罗。
“田兄!”张良睚眦欲裂,伸出手想要阻止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不要……浪费时间……”田横的嘴角露出一抹凄凉的笑容,“墨家……就拜托你们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最终,彻底消失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
张良、张耳、范增三人目眦欲裂,悲愤交加。
田横的牺牲震撼了他们,也激发了他们内心深处的力量。
三人同时发出震天嘶吼,体内真气狂涌而出。
张良的真气化作万千磁石锁链,如同狂舞的银蛇,缠绕在崩塌的机关城上,试图将其重新凝聚。
锁链与崩裂的巨石摩擦,迸溅出耀眼的火花,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空气中弥漫着焦灼的味道。
他感到掌心传来阵阵灼痛,那是田横鲜血残留的温度,也是墨家道义的重量。
张耳的真气则化作血色风暴,诛君刃发出凄厉的嗡鸣,刀锋上缠绕着血红色的电弧,将周围的碎石切割成齑粉。
他双目赤红,状若疯魔,狂暴的杀气如同实质般席卷开来,令人窒息。
他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那是他自己的,也是墨家弟子的,更是暴秦的!
范增的真气化作熊熊烈焰,朱雀翎发出尖锐的凤鸣,翎羽燃烧着金色的火焰,如同浴火重生的凤凰。
他眼神冰冷,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微笑。
他感受到了火焰的灼热,那是他野心的温度,也是他复仇的火焰。
四象归元轮的旋转速度越来越快,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整个地下宫殿都在剧烈颤抖。
最终,在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中,机关城核心炸裂开来,化作四道璀璨的流星,分别射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消失在天际。
流星划过夜空,留下了四道长长的尾焰,如同四道伤疤,刻在了大地上。
在最后一刻,田横的身影逐渐消散,他的声音却清晰地回荡在三人耳边:“墨血未尽……四象重聚之日……便是死局得解之时……”他的声音充满了希望与期待,也充满了对后人的嘱托。
张良呆立在原地,看着田横消失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
他缓缓摊开手掌,掌心残留的田横鲜血已经干涸,变成了暗黑色的痕迹,如同墨家的印记,永远烙印在他的心中。
他紧握双拳,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转身,朝着彭城废墟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