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的蒙武赶紧问道:“杨元帅现在何处？”
“将军，请看，杨元帅来了！” 白隼迅速转身，手指向前方，语气中同样透着紧张与期待。
蒙武亲眼看见了杨凌，那一刻，他心中刚刚还残存的一丝怀疑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深知，若伊阙城没有沦陷，身为统帅的杨凌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杨元帅，伊阙真的…… 丢了？” 蒙武快步上前，双手紧紧抱住杨凌的胳膊，紧张地追问，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
“唉 ——” 杨凌长叹一声，脸上写满了痛苦与自责，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仅仅一个晚上，我军六万将士竟没能守住联军三万的进攻！”
他摇着头，仿佛试图甩掉那如噩梦般的回忆。
“那个卓王子真的有通天本领，即便赢樛进过伊阙会后曾提醒过我，那时我就已着手准备开战，可他依旧能轻松攻破我军城门！”
杨凌的话语中，既有对姬卓的惊叹，也有对自己失败的不甘。
蒙武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在他的认知里，实在想不出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如此惨败。
他急切地摇晃着杨凌的胳膊，大声追问：“他们是用什么攻城的？还是像负黍那样填土攻城吗？”
杨凌每回忆一分，心中的痛苦便增添一分，他不断摇着头，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啊 ——，哎 ——，你听说过天降神兵吗？他们从天上来的，谁能想得到！”
“啥！从天上来的！” 蒙武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愣住了，脸上写满了茫然，“这怎么可能！”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与震惊，仿佛在听一个天方夜谭。
杨凌挣脱蒙武的手，连连摆手，脸上满是无奈：“我也不信，可他们就是用一种巨大的球，飞过伊阙城上空。
当我军发现的时候，弩箭根本射不到，而他们居高临下，直接将我军守城门的士兵射杀殆尽。城门官的战报几乎是和敌军同时送到我的帅府的，我根本来不及防守，四个城门就都丢了！”
杨凌的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与懊悔，仿佛又回到了那惊心动魄的一夜。
蒙武实在难以接受这个事实，这一切早已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已然不是寻常将军斗智的谋略所能解释的。“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哪里有人会飞的？什么球会飞！”
他喃喃自语，眼神中满是迷茫。
孙二更此时来到二人面前，抱拳行礼，神色庄重：“蒙武将军，是真的，他们一个球下面一个竹筐，竹筐上有烧炭的灶，球随风而飞。
竹筐内有不少于四个士兵，用弓箭射杀城内士兵，他们还用绳索从那个篮筐内滑到地面，将城门打开！” 孙二更的话语，如同重锤一般，再次敲打着蒙武的内心。
蒙武循声望去，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激动地喊道：“二更老哥！” 声音中带着一丝惊喜与亲切。
“是我，现在我军一战损失两万多，剩余秦军失去粮草辎重被围在旷野，敌军全是骑兵，杨元帅接受敌军统帅提议，命令军士们放下了武器。???”
孙二更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与疲惫，将残酷的现实缓缓道来。
“什么？杨凌，你小子敢让秦军放下兵器投降？！你这可是灭族的大罪！来人，将败军之将杨凌给我拿下！” 蒙武一听投降二字，顿时怒目圆睁，情绪激动地咆哮起来。
孙二更赶紧阻拦，急切地说道：“蒙武将军，不可，杨元帅已经抱有必死之心，为的是救下三万多兄弟们。
那个卓王子要杨元帅亲自去见陛下，说清楚他的要求就是西周公的献土降书，外加数万秦军战俘的日用消耗二十万石粮食！
如果杨元帅不照做，三万多兄弟们性命不保不说，他们下面就会来攻打函谷关！” 孙二更的话语如同一连串的炮弹，让蒙武瞬间冷静了下来。
蒙武这才想起赢樛的话 “如果秦王不早点答应，他就会帮助联军攻打伊阙。” 换句话说，如果早点将那份已经成为抹布的降书还给姬卓，姬卓就不会出兵帮助联军！
此事是太子和他父亲一班秦国众臣瞒着秦王干的，他顿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赶紧一摆手：“都住手。” 一帮已经一拥而上的士兵闻言，立刻退了下去。
“杨元帅，我立刻派人保护你们，赶回咸阳。不过本将没有得到王命，不能回去，我只能就地根据地形防守了！” 蒙武神色凝重，语气坚定。
杨凌也不多说，直接一拱手，感激地说道：“谢了！” 随即重新上马，大声喊道：“我有三十骑，不需要将军派兵保护了，军情紧急，本帅就此别过了。驾！”
说罢，策马朝咸阳方向狂奔而去，身后三十名亲兵也迅速跟了上去，马蹄声在空旷的原野上回荡。
······
咸阳章台宫，赢稷正坐在案前，随手抽查着太子赢柱批注过的奏章。他年事已高，早已不能亲自批阅奏章，所有事务都交给了太子赢柱处理，而他每天都会从太子批注过的奏章中随手验看几份，这已然成了他的习惯。
“报 ——，大王，宫门口伊阙守将杨凌求见！他说他带来了紧急军报！要面见大王！” 一名宫人匆匆走进殿内，单膝跪地，急切地禀报。
赢稷头也没抬，继续查看着手中奏折，嘴里喃喃道：“嗯，伊阙的仗不会这么快打完吧，他作为主帅，怎么能回来呢，让他进来吧。” 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
宫人轻声应道：“诺”，随即退出。
不多时，杨凌被带了进来，见到赢稷，当即 “扑通” 一声下跪，痛哭流涕道：“臣杨凌有负大王信任，伊阙城被韩赵魏三国联军攻破。???”
杨凌的声音中充满了愧疚与自责，泪水止不住地流淌。
“啥！你说啥！伊阙城丢了！！” 赢稷大惊失色，手中的奏折 “啪” 的一声掉落在地，他猛地站起来，手指着杨凌，声音都有些颤抖。
杨凌战战兢兢地跪伏在地上，头也不敢抬，一个劲地讲述着过程：
“韩赵魏三国联合出兵，在西周的姬卓带领之下，使用飞球，从天而降快速攻破四门。随即四门就涌入大量联军，臣率军激战至半夜，担心有全军覆没危险，所以率兵弃城而出，结果遭遇联军骑兵包围???”
杨凌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被沉重的负罪感压得喘不过气来。
“什么会飞的球，这伊阙和卓王子有什么关系？” 赢稷根本不知道具体情况，一脸茫然，眼神中满是疑惑。
杨凌一五一十将赢樛路过伊阙告诉自己的情况告知赢稷，赢稷依然听得一头雾水。
“来人，去，将赢柱，子楚，司马梗、蒙骜、镳公、孟弋都给孤叫来！还有，让太子把赢樛给孤也带过来！”
赢稷已经是极度控制着情绪了，声音中带着一丝威严与愤怒。
“诺！” 中车府令，领命而去。
杨凌根本不了解赢樛到现在根本没有见到秦王的事，所以他现在依然战战兢兢地趴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仿佛一只待宰的羔羊。
赢稷此时并未激动，而是相当冷静，一个做了几十年秦王的人，此时他想到的是有人瞒着他做了这么大的事，这就等同于造反了！遇到这种事，他的脑子比平时更加镇定，眼神中透着一丝锐利，仿佛要洞察一切。
良久之后，众臣相伴赶到，见到杨凌跪在地上，也都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都主动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殿内的气氛紧张得仿佛能点燃空气。
直到太子赢柱带着赢樛进入侧殿，秦王赢稷才面带微笑，然而那笑容中却带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问道：“赢樛，你回来多久了？”
这看似简单的一问，却仿佛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即将激起千层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