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噩梦了?”
落入楚鱼耳中的声音像一道春光,温暖中带着淡淡的白色山茶清香。
“我没死?”
楚鱼睁开眼睛,眼前不是那恐怖的、要吃自己的血盆大口,反而是干净的一道白光。
没错,就是一道白光。
‘好干净的姑娘!’
楚鱼看清楚眼前人,心中忍不住赞叹。
“这是梦?”
楚鱼坐起来后,小声说这么一句,像是问自己,也像是问眼前的白裙姑娘。
白裙姑娘看一眼楚鱼,又神色慌张地往病房门口,瞧了一眼。
“你是谁?”
楚鱼不解她的举动,梦与当下还没有完全分开,他心有余悸。
嘘!
白裙姑娘回头,把那白玉似的食指放在她那惨白的唇上,示意楚鱼别出声。
楚鱼看着她,她盯着病房门口。
两人这么坚持几分钟后,白裙姑娘突然转身,朝病房中的卫生间跑去。
她人绕过床位时,小声对楚鱼说道:“别说我在这。”
楚鱼不解她言语之意,不过还是下意识点了点头。
她刚进去卫生间,一群医生就走了进来。
楚鱼刚要脑补一下,不曾想领头的医生,指挥其他医生对他一顿检查。
除了没有梦中周柚子这个人,过来检查自己,其他的都不差。
之后,领头医生让其他人离开,他随手扯过来椅子,坐在楚鱼病床前,叹了声气,说道:“你对我接下来讲的话,先有一个心理准备。”
楚鱼,对他点点头,“吴医生,你讲吧。糟糕,也无非一死。”
吴止也没惊讶于楚鱼这听起来豁达的话。
他从医二十年,听到太多病人说豁达的话,但是你真与他透底后,反而难以释怀了。
而那些一开始要死要活的,知道自己真实的结果,反而冷静下来,接受自己的命运。
“我们倾整个医院的资源,也没查出来你是什么病,但是你身体的机能,每时每刻都在快速流失。”
吴止见楚鱼面露不解,停了一下,接着说道:“我举个例子吧,别人的生命是以天为单位,你是以分钟为单位。”
“什么病?”
楚鱼觉得吴止这话太绕了。
“我也不知道,翻遍了资料库,也没一个符合。”
听到吴止这话,楚鱼乐了,“好素材啊,ScI致谢里面感谢一下我。”
吴止也挺无语的,只能苦笑一下,心里准备的诸多话,也说不出来了。
“你好好休息吧!”
吴止起身,离开病房。
他刚走到门前,被楚鱼给叫住了,“能帮我把窗户关了吗?”
吴止点点头,回身去关窗户。
楚鱼看着吴止,又看到眼前的倒计时,开口询问吴止,“我这破气球,还剩多久没气?”
吴止关上窗户,转过身后,迟疑那么几秒钟,“还有一个月!”
“哦!”
楚鱼如释重负的样子,让吴止有些错愕。
这人怎么一副赚了的样子?
“你有任何要求,都可以提,我们在合理的范围内,都会满足你。”吴止说道。
“你们医院有叫周柚子的医生吗?”
楚鱼好奇自己做的梦,才问了这么一句。
“叫周柚子的没有,姓周的倒有一个。她叫周彤,原本你的医生团里有她的。因为得知她姐去世了,回老家奔丧了,这才没过来。替她班的,是那位官福医生,就是络腮胡子那位。”
络腮胡子,楚鱼有印象,他给自己检查时,那一手浓密的汗毛,像钢刷。
“周医生老家哪里的?”楚鱼问道。
“仙源市沙河镇的。”吴止说道。
楚鱼闻言,也没继续问,只是点了点头,不过,心里倒是有些别样想法。
奶奶的,那个满嘴尖牙利齿的血盆大口,太吓人了。
吴止医生离开后,卫生间的门,轻轻被推开了,从中缓缓探出个脑袋。
“人走了?”
楚鱼看向她,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吓死我了,呜呜渣渣一群人,还以为是找我呢!”
白裙姑娘走出来,四下看了看,视线落在病房的桌子上。
“你吃不吃?”
楚鱼看到她说话间,喉咙不断吞咽着,再顺着她的视线所落之处,发现那是一个西瓜。
也不知道是谁拿过来的。
“没胃口!你自己吃吧。”
楚鱼话刚落,便听到“嘿”一声。
定神看过去,楚鱼看到西瓜被这姑娘一拳头给捶开了。
楚鱼被她给逗乐了。
看她吃瓜那模样,有点像猪八戒。
人看着瘦小,但是吃东西的速度,却是很快。
西瓜不大不小,几分钟就被她给吃了一大半。
她这个吃相,完全与她隐约间透露出来的气质,严重不相符。
“哇!好满足啊!死也值了!”
她拿起来剩下的西瓜,走到楚鱼身边,“很甜的,你也试试!”
楚鱼其实没什么胃口,看到她的实时吃播,肚子竟然咕噜噜叫出声。
“给你!”
不等楚鱼开口,西瓜被送到了嘴边。
被姑娘这么喂吃的,楚鱼鲜有经历,一时间不知瓜味。
“好吃吧!”
楚鱼点点头。
“吃了同一个瓜,你我也算认识了,交个朋友?”
白裙姑娘丢了瓜皮,笑着问楚鱼。
“你好,我叫楚鱼!”
楚鱼伸出手。
白裙姑娘伸出手,与楚鱼握了握。
“瓜友,李仙荼!”
楚鱼听到瓜友这称呼,新鲜也挺乐的。
“能走吗?”李仙荼问楚鱼。
“你站一边,我试试。”
楚鱼掀开身上盖着的被子,扯下贴在身上的各种探头,一个鲤鱼翻身下了病床。
“好身手!32楼,你这身手第一,我第二!”
李仙荼向楚鱼竖起大拇指,赞了一下。
“带你去我的秘密基地,去不去?”
楚鱼看了看眼前的倒计时,说道:“走!”
两人走出病房。
在安静的32楼走廊中,李仙荼边走边,时不时指着路过的病房,小声对楚鱼说:
“这屋里,曾经是仙源市的一号,当年跺一脚,仙源市都的颤一下,如今在这吊命呢。
给你讲个故事,前天我看到他小媳妇,带着一个小白脸进了厕所......后面就不讲了,嘿嘿,你懂的!”
楚鱼脑子有点超载,这是一个干净姑娘能讲出来的话?
“这屋,来来,你过来瞧瞧。”
李仙荼推开一个病房,招呼楚鱼过来。
“大老板,我叫他肉体乐高。浑身上下,除了脑子,基本都换了一遍。如今想死都死不了。”
“为什么?”
“造孽了呗!”李仙荼努努嘴。
“乐高挺怕死的,当初刚得病的时候,弄了个遗嘱,家里人,谁能让他多活一天,谁就能多继承一个亿!”
“够狠!”楚鱼说道。
“以前,他无下限吸别人血,现在被自己子女当成了矿山,库库一顿挖,想想都乐!”
李仙荼边走边给楚鱼讲路过病房的故事,让楚鱼大开眼界。
在李仙荼的带领下,两人鬼鬼祟祟顺着楼梯,来到33楼的楼梯口,便停了下来。
从铁门的缝隙里,楚鱼看到这33楼,就是天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