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颂宜轻轻踢了下地上的足球,问:“你喜欢踢足球?”
“嗯。”桑吉点点头,说到自己的爱好,眼神也跟着亮起来,“我最喜欢踢足球了。”
花园这片小天地,没什么人经过。
江颂宜提议:“你要不要教我踢足球?我还从来没踢过。”
桑吉兴奋道:“好啊。”
身后的医院大楼三楼,会议进行过半,中场休息的时候,裴书聿站在走廊窗边看到了一大一小在快乐踢足球的场景。
江颂宜明显笨拙,连最基础的带球都不会。
小男孩就在一旁认真教她。
裴书聿的视力不算好,但能清楚看到明媚阳光下,江颂宜发自内心的笑容。
汗水浸湿了头发,脸颊红扑扑的。
藏区海拔高,初来乍到不能剧烈运动,才踢了十多分钟,江颂宜就没什么力气了。
她去旁边的小卖铺买了两根雪糕,分给桑吉一根。
两人随意席地而坐,边吃边聊天。
看一眼地上破旧到快不能滚动的足球,江颂宜说:“等明天了,这个时间点你还来这里,阿姨送你一个足球好不好?”
桑吉明显愣了一下:“为什么?”
“因为你今天教我踢球了。”
“这样啊。”
江颂宜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帮他擦了下唇角:“而且,也想你一直开心。”
办完事情,从医院离开已经晚上七点多了。
这边的天还很亮。
心里一直惦记着跟桑吉的约定,江颂宜想趁着晚上有时间就把足球给买了。
她说:“你们先回酒店吧,我要去一个地方。”
麦麦有些担心:“去哪里?你一个人?”
“就是……”
江颂宜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裴书聿就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要去买足球?”
江颂宜愣住。
转头看向裴书聿,他的眼神明显得意。
“对,买足球。”江颂宜没好气说,“裴医生下午偷看了?”
裴书聿挑了挑眉:“是光明正大的看,江小姐的球技有够可怜的。”
最终,两人打车去了一家体育用品店。
认出了裴书聿,老板很是激动,说什么也要免费送两个足球。
一番推脱之后,江颂宜给了稍微便宜的价格。
随后,来到旁边不起眼的小巷子里。
这人生地不熟的,江颂宜越往前走,心里还真有点害怕。
“裴医生,我们要去哪里?”
“吃饭。”裴书聿回头看她,微微蹙眉,“跟上。”
还好穿过小巷,来到了一片很有藏区民族风情的街道,传统店铺的小商品琳琅满目,人多热闹。
抬头望去,还能看到天地之间随风飘扬的一条条五颜六色的经幡。
让人心底无端涌现出莫名虔诚之意。
夏日的风吹过,铜铃摇晃,声音清脆悦耳。
江颂宜好奇的打量着周围,视线远远望去,隐约能看得到重峦峻岭。
皑皑白雪在夕阳的照耀下,散发出金色光芒。
此情此景,江颂宜不由得自言自语道:“算是知道大家为什么都向往这里了。”
干净,神秘。
裴书聿偏头看她:“不见得是每个人,长期住在海拔高的地方,更容易诱发一些疾病。”
呃,真是扫兴的一句话。
—— —— ——
跟着裴书聿走了二十多分钟,来到一家北方饭店。
店面不大,装修讲究,充分融合了北方和藏区的特色。
店家是一对年轻小夫妻,看到裴书聿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笑着欢迎。
老板很热情的招呼:“裴医生,时隔半年多,又见面了,赶紧坐。”
裴书聿淡淡笑了下:“你们好。”
老板娘是一位藏族小姑娘,长得很漂亮,她打量的视线在江颂宜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
“裴医生,这位是你女朋友?”
说的是藏语,江颂宜听不太懂,有点懵。
裴书聿摇摇头:“目前还不是。”
他也是用藏语回答的。
听了裴书聿的回答,老板娘看过来的眼神更古怪了。
江颂宜低声问:“裴医生,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没说什么。”裴书聿说,“夸你好看来着。”
“我怎么感觉不太像呢,明显说了我坏话……”
话没说完,江颂宜的手机嗡嗡响起。
看了眼来电显示,她起身去饭店外面接电话。
“哥。”
电话那头传来陆云铮的声音:“身体好点了没?给你发信息也没回。”
“我刚刚在路上走着了,没看到。”江颂宜特意解释了一句,又说,“陆总,你工作那么忙,就不用担心我了,我现在已经好多了。再说,四年前那么严……”
看来今天真是心情太放松了,说话都口无遮拦的。
虽然已经及时捂住了嘴,但并不妨碍陆云铮听得懂。
此刻,他坐在中弘集团总裁办公室里,眼神倏地沉了下去,右手紧攥着的钢笔戳破了纸张。
昨天从津城飞藏区,才短短四个多小时,江颂宜就已经很难受了。
不难想象,四年前她一个人飞了十多个小时,落地陌生国家陌生城市又经历了哪些煎熬。
将近一分钟的沉默,两人都没有开口说什么。
江颂宜深吸一口气,打破安静:“反正就是不用担心啦,我现在很好。你是不是还在公司?晚上要加班?”
“嗯,今天有点忙。”
陆云铮松开钢笔,身子往椅背上靠去,他抬手捏了捏眉心,还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哥,在吗?”
“嗯。”
江颂宜看着远方雪山,笑着说:“我很好,真的没关系,你不要……”
“我挺后悔的。”陆云铮语气平静,“四年前应该送你过去的。”
猝不及防的就说起了四年前的事情,江颂宜的心情急速下坠。
她蹲在地上,低着头:“是我不让你送的,跟你没关系。”
现在回想起那段艰辛的路程,江颂宜都已经记不太清了。
在飞机上昏昏沉沉十多个小时,去到酒店之后,头疼呕吐反复折磨。
她不知道自己在床上躺了多久。
只知道彻底醒来的时候,身子很虚,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大哭了一场。
是一场近乎残忍的逃离。
也多亏有了那次的经历,让江颂宜快速成长,变得独立。
挂断电话之前,她最后说了句:“哥,我其实都知道的,你后来有偷偷看我。”
回到饭店,没看到裴书聿的身影。
隐约听到他的声音从后厨传来。
“杨哥,这道菜别放姜,我家烦人精不喜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