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三喜结婚,柳正骨和虎妞肯定也来靠山屯给祝贺一下子。
也不知道赵铁柱从哪听来的,他爹结婚头三天,他不能搁家里头住。
这货拉着张红旗一块回张红旗家住,那间被改造成补习室的屋子,临时先住几天。
虎妞自然是跟李秀芝他们,一块领着几个小的住。
柳正骨则跟整天躺炕上的张栓柱睡一屋。
要说面面俱到,还得是柳正骨。
老头一辈子没过过几天安生日子,说是颠沛流离一点不掺水,也就是到了三合堡,带着孙女这才安稳了几年。
这样的人有一条长处,啥事他都能惦记,轻易不会忘事。
这回来靠山屯,人家柳正骨就提前给张栓柱准备了该换的药膏。
“栓柱啊,你这伤养的,比旁人都强呐!”
“叔儿,咋说呢?”
“你瞅瞅你瞅瞅,你这骨头是骨头肉是肉的,都不少长!”
“确实吃胖不老少,躺炕上下不了地,光剩养膘了。”
“要我说,你小子是个有福的,你这一身膘,可全是红旗给你养出来的,这话,你服不服气?”
“服气。”
“那你,后悔不?”
“昂?!”
“嘿嘿嘿,想啥美事呢,晚逑了!”
柳正骨啥人没见过?
就张红旗办那事,哪能瞒过他的眼睛?
而且柳正骨这辈子,前头不说了,为这个为那个的,也不欠谁的。
可眼下,他是真活成了别人眼中通透的样子,主打一个帮亲不帮理!
别说一早就猜出来张栓柱这腿是咋‘摔’断的,哪怕张红旗现在进屋,招呼一声,柳正骨都能帮忙给按住张栓柱,让他再‘摔’断一回腿!
张栓柱是身处局中,还特么脑子拎不清,看不明白。
这瘪犊子成天躺炕上没事就瞎寻思。
一开始是担心张红旗和这一家子白眼狼把他折腾死。
后来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好吃好喝好伺候的,还真就养了一身肥膘。
这么一来,张栓柱免不了就异想天开了。
以为张红旗让他‘摔’断腿是气不过,出了气了,过后大儿子心里难免愧疚。
这属于激情犯罪。
要真是这样式儿的话,今后未尝不能父慈子孝嘛。
我是个当爹的,我大度一点,咱们一笔勾销了算逑!
大不了,今后我不往你爷奶那送粮食不就完了。
要么说人不能一直闲着,尤其是张栓柱这样式儿的,躺炕上整天一个人。
上回他还央求送饭的二丫儿,给他整了几根小树棍,自己搁炕上玩了好几天呢!
说白了,就是穷极无聊,不切实际的念头就胡乱往外冒。
可柳正骨瞅的清楚,他估摸着,张栓柱这两条腿想养好,遥遥无期。
不过老人家嘛,都讲究个老成持重,啥事都考虑到头里。
柳正骨琢磨着,是不是提醒一下子张红旗。
这人的腿呐,同一个地方断的次数多了,它就养不回来了!
真整个两条腿全不听使唤的爹躺炕上,吃你一辈子,你受的了你娘也受不了啊!
再折腾两三回,就算逑了,要么就直接塞哪个雪沟子里埋了,一了百了嘛。
反正,张栓柱虽然听不太懂柳正骨说的话,但他瞅着这老头笑的有点邪性,莫名背后发凉。
另一间屋里,赵铁柱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
这憨货一晚上都不太对劲,张红旗以为他是瞅见赵三喜结婚,想起他自己个儿的娘了,也没咋在意。
毕竟柱子他娘死的早,他都不一定记得他娘长啥样。
正当张红旗打算开导一下子好兄弟呢,赵铁柱先开了口。
这货吭哧瘪肚半天,才说出来一句堪比往被窝里塞炸雷的话来。
“红旗,那啥,虎妞今个儿偷偷问我了,她说,那啥,就是问我,乐意不乐意娶了她,然后,那啥,就是,再养个小的。”
头一遍,张红旗没听明白。
啥玩意就养个小的啊?
生孩子?
不是,你俩不早就商量好了,多生几个,回头养着玩吗?
见张红旗听不明白,赵铁柱就急了。
“你咋这笨呐?就是虎妞问我呢,乐意不乐意多养个小老婆!
红旗,你说我要是乐意,人家常娟能答应吗?
还有,真养个小老婆,我是不是就犯错误了?”
呵呵,你俩玩的真特么抽象呐!
张红旗立马打消赵铁柱不切实际的幻想。
“你肯定犯错误!还有,常娟人家都不乐意嫁给你,咋可能给你当小老婆?”
“也是哈,常娟巴望着嫁到城里去呢,咋可能跟我当小老婆。”
赵铁柱挠着脑袋,嘿嘿傻笑起来。
张红旗总感觉,赵铁柱是听岔了,或者说理解错了虎妞的话。
虎妞就是再和普通人思维方式不一样,也不可能允许自己男人再养个小老婆不是?
小哥俩躺炕上,好一通嘀咕。
到了最后,赵铁柱也觉着自己估摸是没能领会虎妞说话的意思,给整劈叉了。
张红旗还交代他呢,这话不要再提了,你又打不过虎妞,是吧。
说完这个,赵铁柱又贱兮兮的问起来张红旗和林彩英处对象的事。
林彩英脸上涂了药水这事,张红旗没敢跟赵铁柱说。
这憨货整天抱个猫,跟老婶子们唠闲嗑,啥话跟他一说,算逑,全屯子都得知道。
上回答应人家周红婷答应的好好的,后来咋样呢?
老婶子们到现在见着周红婷,还安慰她呢,姑娘别难过,你这个头,不长了也没啥!
张红旗也没啥瞒着的,就说正常处对象呗。
赵铁柱一听是素的,顿时没了兴趣。
到了第二天,一大早虎妞就把赵铁柱给扯到没人的地方,很郑重其事的又问了一遍。
“柱子,你都考虑一晚上了,考虑清楚没有?你到底乐意不乐意多养个小老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