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枫的得意几乎写在脸上。
作为一个员工,他仅凭区区几句话就让一个拥有紫色邀请函的大佬服从规矩,这值得他和同事炫耀好一阵子。
平视陈铸,宁枫的眼底闪过一丝轻蔑,不过被他很好地隐藏起来了。
观众席上依旧喧嚣,很多其他位置的人也都向这边注目。
感受到众多的眼光,看台上的声势越来越大,甚至马上就要盖过广播中激昂的音乐。
老保安王平早在陈铸起身的那一刻就去了别的区域维持秩序,他不想因为一点小事情丢了自己半辈子的饭碗。
宁枫也注意到赛场大屏幕的镜头指向这边,心底一阵慌乱,开始想要息事宁人。
“大家先安静一下,听我说一句。”
带着电子音的话语从他腰间的小扩音器中传出,独特的声响立即停止了躁动。
宁枫嘴角微勾,
“各位,你们也看到了,这位客人在我们共同努力下已经服软,我们已经成功了。”
他自信地向面前的众人展示成果,摊开手掌,指尖对准陈铸的方向。
陈铸站在凉棚的角落,对宁枫的动作冷眼观望。
他看得出来,宁枫已经快要有些控制不住局面,打算收场了。
可引燃的火线,真的那么容易熄灭吗?
“客人们。”宁枫拍拍手,吸引众人的目光聚向自己,
“大家的付出我宁枫记在心里,今天,各位卖我个面子,这件事情就这样翻篇吧。”他颔首道,有一种运筹帷幄的自信。
眼下,众人的气势在陈铸离开座位时到达顶峰,哪里还顾得上他。
“你谁啊你?凭什么要我们卖你面子?”
“就是,真以为一个干苦力的有多大能耐了?”
“你要是不能得出一个我们所有人都满意的结果,明天就等着被投诉吧!”
宁枫听到众人不客气的言语,表情一怔。
“可是......”
“可是你妈可是,今天要不给他弄上来,要不让老子下去也舒服舒服,不然这事没完。”
一个纹着花臂的鸡冠头男人伸出手指向陈铸。
“这......”宁枫开始犹豫。
他只是青河的一名普通小工,哪怕再傲慢,宁枫也知道自己已经做到极限。
再下去,可就真的是得寸进尺了。
如果一个拿着紫色邀请函的人,连站在旁边的权力都没有,那这与那些普通的入场券有什么区别?
但宁枫又十分忌惮“投诉”二字,以服务为宗旨的青河中,一个投诉甚至能影响到十几年后的升职加薪。
一筹莫展之际,一道声音突然吸引到宁枫的注意力。
女孩的哭声持续着......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那个疯婆子老妈都快和我离婚了,还不都是你这个小崽子害的!?”男人恼怒的声音使四周的人都与他空出一段距离。
所有人像看疯狗一样厌弃地对着他。
宁枫踌躇,突然注意到在一边闲逛的江月儿,眼睛滴溜一圈,计上心来。
“那边的小朋友,麻烦你过来一下。”宁枫对她招手。
“我?”
江月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没找到角落中的陈铸,怯生生地走过来。
待到女孩临近,宁枫和善地询问,
“小朋友,你的家里人呢?”
“我哥哥刚才还在这里,不知道现在哪去了。”她老实回答。
江月儿和陈铸分开的早,所以宁枫并没有注意到二人的关系。
他想当然地认为江月儿是某位员工的家属,毕竟这种事情在这里并不少见。
本来,所有员工顾及人情,对于这种家中营生较多,无人照料孩子的工友都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现在,宁枫都有些自身难保,哪里还会去管人情世故?
听到江月儿的回复,宁枫忽然换了一副嘴脸,语气凶狠:
“你,抓紧去帮助这位先生哄好他的孩子。”
他的目光扫过男人,紧接着又转向鸡冠头男人和一名老者。
他们三人是在人群中嗓门最大,怨气最深的三人,同时也是宁枫眼中这场闹剧的“实际决策者”。
只要解决这三个人,其他人自然不会再挑起事端。
男人一听,觉得女儿老哭一定是因为没有同伴相陪,于是随他的话命令道,
“那个小娘们,赶紧过来让我闺女别哭了。”
宁枫听到男人接话,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喜出望外。
可两人都有些理所当然,没有察觉到,江月儿的眉头皱了皱,
“我不。”
“嘎!?”两人同时转头看向江月儿,嘴巴张得老大。
“我说,我不去。”
江月儿义正辞严,丝毫不给他们面子,转身就走。
宁枫恼火:“你要是现在离开,我就向上面举报你哥,说他带不相关人员入内。”
“呵,随便。”
江月儿头也没回。
她虽然不知道陈铸的紫函到底有什么权力,但她明白蒋明绝对是这里等级最高的人之一。
甚至一开始带他们进来的胡恩良经理都要对他低声哈气。
既然蒋明说她能来这里,那她就一定不会因此给别人惹事,她的所作所为也一定不是犯错。
“回来!”宁枫顿时急了,伸手抓向江月儿。
就在转瞬之间,一个健硕的人影不知何时挡在二人之间,隔断了他接下来的行为。
“陈铸哥。”江月儿欣喜地站在来人之后,出声道。
陈铸朝她点点头,转过视线面向宁枫,“紫函的权限中,貌似没有配合你们安抚顾客吧?”
此刻的宁枫怎么可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自从他逼迫面前这个青年交出按摩椅之后,他的不满就一直毫不掩饰。
这也就导致他有些认怂,没有再对陈铸进行下一步行为。
可哪承想,自己刚打算转移讨好的对象,却又惹到了这名青年。
宁枫有些尴尬地望向看台上的男人。
可男人并不认识陈铸,他只知道自己的丈人家有钱有势,而面前这个年轻人破坏了他完美的婚姻。
“喂,小子,刚才被你跑了,这次我可不会轻饶你。”
“识相的,老实过来跟我内人解释清楚,再让那个小贱人过来给我哄好孩子。”
“你刚才......说什么?”陈铸的面容瞬间阴冷下来。
可男人压根没有在意他语气的变化,下巴对着陈铸,夸夸其谈。
“那个小娘匹,不大点年纪来这种全是成年男人的地方,不是贱人是什么?”
她压根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错,依旧嚣张跋扈地说:
“就你这样的,还能干死我不成?”
“来来来,冲我脑袋下手,赶紧弄死我,快,就现在。”
他用手在自己光秃秃的脑门上敲了敲。
陈铸紧盯男人的面门,呼出一口气,右手掌的拇指和中指擦出一根银针。
铁器—【酆都令】。
令出,命转!
但陈铸没有失去理智。
他睨眼,开始思考一个不会取命,但可以高效惩处男人的位置。
不过由于【酆都令】太过锋利,稍微使力就会没入骨头中,这样的位置并不好找。
就在陈铸定睛之时,一道轻语在他的耳边响起,
“长官,你不要出手,我来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