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弟弟江仲洋的坦白属实，不但苏明月的猜想被全盘否定，连杨聪先前的疑问也一并消除。
这样一来…
不清楚具体罪名，大概是骗保未遂，不尊重尸体，知情不报等等。
总之，江仲洋的罪名相对很小。
可让人费解的是，杨聪明明都说了江仲洋没杀人，却还要正式提审！
更让人半点搞不懂的是…
等江仲洋被带进审讯室，李华华递上一根点燃的香烟，然后门一关就走了，里边连个问话的警员都没有。
而众人都在监控室。
啥也不干，就只是看江仲洋一个人抽烟！
这有啥好看的呀？
如果咬人不犯法的话，苏明月早就对着某人的脖子疯狂下口啦！
然而杨聪摩挲下巴，看得相当入神。
不久，大概他也实在没兴趣啦，居然问：“听说最近有部动漫电影《哪吒》很火，诶…你们有没有谁看过？”
众人直翻白眼。
完全不能理解，为啥冒出这个问题。
所以，基本都在摇头。
其中有警员看过，但实在不想接茬。
陈凤娇也看过，等了等，才声音挺轻：“我看过，咋啦？”
杨聪挺欣慰。
“太好啦。”
“娇娇，你进去跟他聊聊。”
“就聊《哪吒》。”
“……”
众人实在傻眼。
怀疑他该不是觉得江仲洋一个人挺寂寞，找人陪聊吧？
陈凤娇挺纠结，可还是答应啦。
她人生第一次进审讯室，不是被审，也不是审人，而是陪嫌疑人聊《哪吒》。
我滴妈呀…
现在好啦，节目总算丰富了点儿。
一大帮人在监控室，就傻傻看着陈凤娇和江仲洋聊动漫。
“哈…”
某一刻，杨聪松了口气。
动漫不感兴趣，严重缺乏相关知识…
抽烟嫌弃呛鼻，还淡淡咳嗽，而卧室里却有一个烟灰缸…
手指脱皮，指纹不明…
判断果然没错！
他稍一琢磨，吩咐道：“李华华带个人，进去把娇娇换下来，她的使命顺利完成啦。”
“接着你们，直接问吧！”
李华华没有行动，还是杵在原地。
不是她不听杨聪的命令，而是完全不明白：“直接问…问啥？”
“问案子啊！”
杨聪撇撇嘴，得压压火，“问他有没有下药，怎么下的药，罗秀娟是自己坠崖的吗，有没有推她，怎么推的。”
“记住啦，第一句话是叫他的名字。”
“江伯海！”
“江伯海？”众人脑袋嗡嗡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呀。”杨聪解释道，“哥哥江伯海还活着，死的是弟弟，所以江仲洋没有杀人！”
江伯海活着，而弟弟死了。
现在不光杨聪的疑点再次成为疑点，连苏明月的猜想都变得合理。
只不过…
怀疑对象换成哥哥，江伯海。
……
……
杨聪没有详细解释怎么推理得知，死去的是弟弟江仲洋，而审讯室里是江伯海。
因此，李华华进入审讯室后…
还是不太敢相信，犹豫一会儿才吓唬道：“别装啦，江伯海！”
一句话宛如震天雷。
对面那人明显一愣，抖落一截烟灰，手指差点被烧着。
果然是他！
片刻而已，再一次出乎众人意料。
江伯海不但没狡辩，反而又在坦白：“你们…都知道啦。”
他熄灭烟，叹了口气。
黯然摇头，声音低缓：“我…认罪。”
这下好啦，都不用李华华提问，嫌疑人已经交代一切。
“其实，整件事是这样…”
“那天酒吧的情况正如先前所说，可等我和弟弟回到家后，发生了一个意外。”
“弟弟他…”
“嗨…”
“都怪我。”
“他不怎么能喝酒，偏偏因为我的事儿，喝了不少烈酒。我也喝得大醉，只是相对清醒一点而已。”
“开门进屋。”
“我扶着弟弟进到他的卧室，跟着一起倒在床上大睡。”
“具体我不太清楚，总之老婆扛不动我，索性就让我和弟弟就躺那一张床上。衣服和鞋都因呕吐弄脏了嘛，所以也帮着脱掉，还打水简单擦身子，额头敷毛巾……”
“可我跟弟弟长得实在太像了。”
“甭说我老婆，就是爸妈小时候帮着洗澡，都分不出来谁是谁。”
“所以呀…”
“后来弟弟单独起床上厕所，老婆怕他摔倒一直在关注，可不知道怎么的…弟弟突然起反应啦，对着嫂子搂搂抱抱…”
“他的为人绝不至于那样！”
“以前也从没那样，对嫂子始终很尊重。”
“因此老婆以为那是我，顺从地将他带进了自己的房间。”
“……”
“就这样，弟弟死了。”
“等我清醒后，想到了先前的计划…”
“决定骗保。”
说到这里，江伯海相当懊恼，狠狠扇了自己几个巴掌才说：“可我万万没想到会再次出现意外，秀娟体力不支，跟着掉下悬崖死啦！”
“我他妈早知道这样…”
“打死也不会那样做啊，都是我一个人的错…”
“坐牢枪毙都行啊！”
“库库库……”
江伯海再次痛哭，停止供述。
众人一阵沉默。
不无感叹，真是一场悲剧啊！
可问题又来啦。
等李华华也到监控室后，其他人再次望向杨聪。
那就这样结案了？
可不这样结案还能怎样，根本没法证明哥哥给弟弟下药，更没法证明故意推妻子坠崖。
从各方面动机考虑，真的只能这样啦。
话虽如此。
如果杨聪不首肯，这个案子就还真没完！
此刻，他在干啥呢？
他只是抱着双手坐在椅子里，面无表情，一直盯着监控画面里，在审讯室懊恼痛哭的江伯海。
苏明月秒懂。
不是她知道杨聪在想啥，更不是她知道还有啥疑点。
只是知道，他现在需要安静。
于是竖起手指比划噤声，然后摆手，示意所有人都出去。
大家当真静悄悄离开监控室。
可谁也没离开，都安安静静守在门外。
不到一分钟。
听见里边响起一阵，杨聪相当瘆人的笑声。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高明。”
“高明啊，高明！”
“哈哈哈哈——”
“……”
所有人都茫然地望着苏明月。
因为在她们看来，在场只有她最了解杨聪。
然而。
苏明月双手一摊，小嘴一嘟，表示很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