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李老汉又吃了一惊。
李母急问:“蜡烛,不是在桌上?”
李怀杨说道:“我是被人砸的,力道很大。”
“把蜡烛点着!”李老汉深知屋里就他们三个人,蜡烛能够不偏不倚的砸到李怀杨脑袋上,那肯定是那只看不见的鬼在作怪。
那时候,大人身上基本上都装着火柴盒,就跟如今口袋里装打火机一样,李怀杨也不例外。
他也不知为何,在蜡烛砸到额头时,手突然就能活动了。
他本身是躺着的,而且爹娘又在自己身旁挡着,那根蜡烛为何会这么轻易穿过老两口准确无误的砸到自己,他回想起刚才那蜡烛砸来的方向,很难不让他猜测,这根蜡烛是从自己上方用力砸下来的。
难道说,是那只鬼将桌上的蜡烛拿起来,走到自己床前,向着自己砸的?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鬼,不是没有实体的吗?怎么能拿得住有实体的东西?
他不想再细想下去,越想心里越是恐惧。
他连忙伸手向着口袋里去摸火柴盒。
“嗯?”他手刚伸进衣服口袋里就发出了诧异声。
李老汉耳朵还算不错,连忙问:“咋了?”
李怀杨惊道:“我口袋里有……有东西!还……还会动。”
“啊?会动?是啥?”李母惊问。
李怀杨道:“像……像是一只……一只手!”
“这……”李母又是心里一颤。
李老汉强装镇定:“先点亮蜡烛!”
李怀杨连忙去掏火柴,他手都开始打哆嗦了,因为刚才他确实摸到了一只像手一样的东西。
等他再次摸时,那东西还在,还在微微挠着自己的手背。
李怀杨确定这不是假的,是真的,但无论如何也得先将蜡烛点燃。
当他绕过口袋里的手,在口袋底部摸到火柴盒,刚想往外掏时,口袋里的那只手一把将他的手给死死握住。
李怀杨吓得大脑一片空白,惊呼道:“啊呀!”
李老汉吓得身子往后一仰:“又咋了?”
李怀杨回过神来,嘴里带着哭腔道:“它……它抓住我的手了,我掏不出来!”
“我看看!”李老汉眉毛一挑,伸手一把摸向李怀杨的口袋,果然摸到一个手的轮廓,不过这只手是五指分开的,似乎就是握着什么东西一样。
“还……还真是……”
李老汉也被吓坏了。
“呃!”李母吓得离开了床边,黑暗中,她也看不见两人的手。
李老汉咬牙道:“跟它较劲,我就不信,咱俩人还没它劲儿大。”
这时李怀杨咬着牙忍住心中的恐惧,这种感觉很让他心里发毛,那感觉就像是一条蛇在自己口袋里面扭动一样,说不出的身体发寒,甚至是恶心。
可是,他挣扎着拽了半天,愣是没有摆脱那只手的握力,而那只手更是纹丝未动。
“不行啊,拽不出来。”李怀杨吃惊的说道。
李老汉刚想转头向院子里喊,就听到李怀杨再次惊喊:“谁捂我眼睛。”
李老汉更加慌张,对着院子大喊:“小松,快进来!”
“啊!”李怀松听到李老汉话里都带着颤,料定屋里出事了,哪里还敢迟疑,当下将怀里的孩子往秀玲手里一送:“你们在院子里,别进来!”
秀玲担心的说道:“你注意安全啊。”
李怀松哪里有时间回话,直接向着屋门的方向奔去,正当他离门还有两步远的时候,意外又发生了。
只听屋门发出巨大的哐当声,两扇门直接硬生生的关住了。
而李怀松因为惯性,身子直接撞到了门上,接着就被弹的后退了两步。
秀玲看到这一幕,吓得一哆嗦:“怀松~”
李怀松揉着被撞痛的胳膊,怒骂道:“我日你姥姥的。”
骂完,使出全力,一脚踹到门上,他只感脚底板一股大力反弹,将他又弹退两步来远。
“啊!混蛋!”李怀松气急败坏的再次上去,用拳头疯狂的砸起了紧闭的门。
可是,门,仍然未开。
就跟当初天爷庙时,刘凤山、田国庆等人遇到的情况一样。
李怀松还不想放弃,但这时他却听到屋里有桌子倒地的声音,并且伴随着李母惊恐声。
“啊呀,救命!”
李怀松一听这声变了音的救命,头皮都发麻了。
“我日!我日!我日啊!”李怀松急的嘴里只会骂这两个字了。
这时秀玲急喊:“把门点了。”
“啊?别他妈的乱出主意!”李怀松大声骂道:“失火了咋办?爹娘他们可都在里面。”
秀玲再次说道:“鬼都怕火,你点了,吓唬鬼用。”
其实,也真该他们想不到,或许他们也没听说过,秀玲跟前可是站着一个真真正正的童子,让李小树直接对着门来泡尿,立马就能打开,可偏偏他们谁也不懂这个方法。
李怀松当即说道:“行,我信你一回!”
可这是木头门啊,那时候很结实,偏偏这木头门被刘桂娟擦的很干净,因为受不了桐油味儿,所以这木门他们也没刷防虫蚁的桐油,若是用火柴点门,恐怕门还没烤热,火柴就燃到头了。
秀玲心细,喊道:“用衣服引!”
“啊?”
李怀松闻言,有些肉疼,衣服啊,都花钱买的啊,点了岂不可惜?
“你他妈能不能想点其他的?”李怀松恨铁不成钢的对着秀玲喝骂。
秀玲也急了:“你是不是傻?爹妈重要还是衣服重要?”
“当然是爹……唉,行了,我他妈的点。”李怀松当下脱下衣服,放在地上,掏出火柴就擦亮了,然后左手拿起衣服,右手捏着燃烧的火柴棒就去点衣服,他咬着牙骂骂咧咧了起来:“别他妈的让老子知道是谁家的倒霉鬼来俺家搞事,我他妈不将你姥姥的棺材板劈了蒸馒头,老子就不姓李……”
衣服可算是点着了。
李怀松站起身子拿着燃烧的衣服就往门上贴着烧。
鬼,真怕火吗?
不见得。
李怀松隔着门喊道:“爹,你们再坚持一会儿。”
意外的是,屋里已经没了动静,而且更没收到李老汉他们的回应。
李怀松心里一咯噔,心想糟了,立马着急的喊道:“爹,你说话啊。”
“……”
“娘,你说句话。”
“……”
“哥——”
“……”
李怀松都快哭了,喊爹,爹不答,喊娘,娘不应,喊哥,更是白搭。
这下他更加着急了,可他妈的眼前这木门质量好的很,好到让李怀松都骂娘了。
“妈的个逼的,哪家做的门?啊?咋就他娘的烧不着?”
眼看李怀松手里的衣服都快烧到手了,而那门只是被熏黑了一片,黑的里面有满片火点在闪,可就是烧不起来。
“我他妈耶!”
李怀松恨恨地将烧到手的衣服扔到了地上,扭头狠狠地瞪着秀玲。
秀玲这下也不敢再出主意了,她以为木门很好点。
殊不知,木材也分三六九等,有些木质密度紧实坚硬,很不易点燃。
李怀松瞪着秀玲:“还有别的办法没?”
秀玲心虚的说道:“用……用斧头劈……”
李怀松气道:“一指厚啊,得劈到猴年马月啊。里面都没动静了,等劈开了,人也没了。”
秀玲无奈的叹了口气:“唉!”
李怀松更加气了,一脚踹到门上,可是差点又被弹出去。
这时李小树忽然说道:“叔,我听同学说,鬼都怕鸡叫。”
李怀松与秀玲闻言一愣。
对啊,鸡一打鸣,就代表天亮了,那鬼绝对会被吓跑。
李怀松当下也没说话,直接向着院门跑去。
有的人,会将两只鸡养在院门的门头上,因为盖的房子,院门往里走是有顶棚子的,是与配房是一体的,我们这里称为“过道”。
在门头上养两只鸡,刮风下雨都淋不到,又省了院子里的空间,那时候的鸡扑棱一下就能飞到门头上,有的还能飞到低矮的树杈上。
这个就不多介绍了,每个地方的建筑风格,都是不同的。
李怀松当即来到院门跟前,用力一跳,抬手就将门头上搭建的板子上的鸡篓子给薅了下来,里面有两只鸡受到惊吓,扑棱了开来,但是这家伙不到点,懒得叫。
不过幸亏这两只鸡里有一只是公鸡。
李怀松将手伸进鸡篓子里,抿着嘴说道:“别睡了,今天就靠你来救命了,如果有用,你以后接着打鸣,如果没用,你明天绝对在锅里炖着。”
很快,李怀松抓出来一只公鸡,公鸡个大,鸡毛黑长,很容易分辨。
大公鸡被抓在手里,受到了惊吓,扑棱着翅膀叫了起来:“咯咯哒儿……咯咯哒儿……”
李怀松很是满意,提着大公鸡就来到了李怀杨门口,他左手举起公鸡对着门,用右手一拍大公鸡的脑袋:“叫啊……你倒是叫啊……”
可人越是着急,有时候这东西越跟你较性子。
那公鸡愣是被拍的脑袋来回缩,就是不叫一声。
李怀松都快气死了,刚想骂。
李小树又出主意了:“叔,拽着大公鸡的两个翅膀使劲拉,它绝对叫。”
李怀松闻言一愣:“你小子懂得倒是不少啊。”
李小树说:“我们老师跟我们讲过,鸟类最害怕被人拽扯翅膀,这是它唯一能逃脱被捕的东西,说翅膀是逃命用的,我想鸡也一样害怕被扯翅膀。”
李怀松给李小树竖了个大拇指:“嘿!了不起!”
当下一咬牙,双手一把扯住大公鸡的两只翅膀,用力左右一扯,果然手里的大公鸡被吓的两眼一瞪,张嘴就“喔喔喔”的叫了起来。
李怀松见此,心中一喜。
估计这只鸡也内心在滴血了,心里肯定在想,哪个好人家这么想不开,凌晨要吃鸡的?
大公鸡打起了鸣,引来了镇上更多的鸡开始打鸣了。
似乎起了连锁反应,估计都被骗了。
有时候这鸡也是有灵性的,它们似乎也有思想一般,可能觉得在主人家就要做好本职工作,公鸡打鸣,母鸡下蛋,如果哪天公鸡不打鸣,母鸡不下蛋了,那就与锅碰面不远了。
这下可好,全镇的鸡都开始喔喔喔的打鸣了。
李怀松惊喜交加:“这下该行了吧?”
他抓着鸡,一脚踹到门上。
“哐当!”
这次,李怀松用的力也不算小,直接将门给踹开了。
“嘿!还真管用啊!”
李怀松当下将大公鸡给扔进了屋里,弯腰拾起火柴走了进去。
可还没等他站定身子。
就听到大公鸡开始扑棱着翅膀在黑暗中跳来跳去。
李怀松连忙划亮火柴,屋里一亮堂,见鸡正在跳来跳去,似乎看到了很可怕的东西一样。
李怀松当下往地上一瞧,吓的手里的火柴棒掉在了地上。
火柴熄灭前,他看清了,自己爹妈这时已经躺在地上没有任何动静。
李怀松心里慌张的要死,连忙又划亮火柴,往桌子上寻找蜡烛,他需要先点亮蜡烛,才能查看爹娘这是怎么了,可桌子上却没发现蜡烛的影子。
火柴又一次熄灭。
“我他妈!”李怀松又骂了一句:“蜡烛呢?自己长着腿飞了?”
没办法,李怀松只好对着院子喊道:“小树,去你爷爷屋里,拿根蜡烛去。”
“哦!”李小树答应了一声。
李怀松先划着火柴将就着吧。
不多时,李小树扒在门边,摇着手中的一根白色蜡烛喊道:“叔,给蜡烛。”
李怀松眉头一皱:“你送进来啊。”
“我……”李小树始终是个小孩,他无论如何都不敢进屋的,刚开始不知道躺在他爹身后的人是只鬼,后来知道了,也在心底埋下了恐惧的种子。
李怀松无奈的退回门旁,伸手接过蜡烛,迅速的用火柴点燃,然后颠倒蜡烛往桌子上滴了几滴蜡油,又用蜡烛底部对着还未凝固的几滴蜡油焊了上去。
屋里终于恢复了光亮。
可是李怀松还是不敢放松警惕,连忙蹲到爹娘躺在地上的旁边,只见两老嘴里都有一点白沫子在嘴角,猜想跟自己哥哥一样着了鬼的侵害。
而李怀杨也趴在床上不省人事,一只手臂耷拉在床下,而一盒火柴却在手的底下安静的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