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贵喜见身前的人向前挪了挪,他也跟着挪了挪,他扭头对着张喜子又说道:“是啊,太他娘邪门了,老子以后绝对不去梅芳的牌场了。”
张喜子紧张的看着他:“你倒是说说,怎么就邪门了?”
申贵喜一脸的憋屈:“狗日的王光荣,也不知动了什么手脚,把把豹子A,怎么试都是,搞得老子,还给他打了一张欠条,你说邪不邪门?”
张喜子听完暗暗皱眉,心里早就不淡定了,这怎么都感觉,没鬼,谁都不信。
申贵喜见张喜子不说话,就问:“让你说,你觉得正常吗?”
张喜子摇摇头:“肯定不相信。”
申贵喜无奈的认了:“算了,就当吃了次哑巴亏了,他娘的还欠了不少,从哪搞钱呐?”他忽然看向张喜子:“嘿嘿,要不,你借我点?”
张喜子掏了掏口袋:“前晚,我输的兜比脸都干净。”
申贵喜无奈作罢,买了油条后就悻悻的回家了。
张喜子却没有一丝高兴的样子,他想今天要去找王光荣探探口风,等他吃罢早饭,见爹妈都睡下了,就又偷偷出门了。
他来到王光荣家门口,见对方家的门紧闭着,他没有急于敲门,而是小心翼翼的将耳朵贴了上去。
他能听到王兴义训斥王光荣的声音。
“……你简直记吃不记打,知不知道你前晚被鬼盯上了?你还敢夜里偷偷出去赌?……还有你,翠萍,他是你丈夫,连他都管不住吗?”
接着就是王光荣不耐烦的顶撞声:“行了,你别唠叨个没完了,爹啊,我可告诉你啊,从今往后,咱家就要奔小康了……”
王兴义骂道:“放屁,奔小康?想得美,我看你早晚将这家给底儿败光。”
王光荣接着说道:“嗐——说了你们也不信。你看这是啥?”
接着就是刘翠萍的惊呼声:“怎么这么多钱?你赢的?”
“嘿……不是赢的,难不成偷的啊?”王光荣声音中透着一股自豪:“我跟你讲,我时来运转了,从今往后,每晚都会赢。”
接着就是王兴义不屑一顾的声音:“哼,不务正业,歪门邪道,早晚会将你踢进万丈深渊。”
“我说爹啊,你能不能盼儿子点好?好不容易赢了,怎么就成不务正业了?奥——合着种地是正业,可你种了一辈子地,一年能有一晚挣得钱多吗?年轻时还挣工分,一个月才几毛钱?我这算是另辟蹊径了,以后你就跟着儿子享福得了。”
“哼!老子种地虽然没几个钱,但花着不亏心。”王兴义在真理面前,是真的说不赢王光荣的。
什么是真理?真理就是,钱到自己口袋里,那就是真理。
无论哪个社会,哪个朝代,钱就是利益,利益就是钱,这东西永远都是硬通货。
院子里的对话,张喜子听的是一清二楚的,他听王光荣说的如此笃定,料定他有必胜的信心,看来自己的猜测没有错,这王光荣绝对有鬼。
而且,他可以猜出,自己家,肯定有人进去过。
因为他是关上门的,就算没锁,也是虚掩着的,况且他还在地上发现了三根燃烧成弯曲状的黑色火柴棍,他可以肯定,这三根火柴,绝对不是自己扔地上的。
如今王光荣赢牌,而且牌面也是特别的邪门,再加上他刚才肯定的言语,这不免成了张喜子的怀疑对象,那晚自己半夜忽感不安,接着就开始输牌,而当时王光荣出门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此时王光荣的嫌疑无疑是最大的。
况且,刚才他老爹王兴义的一句话,说他背着鬼回来了,这让张喜子疑心更加重了几分。
“好你个王光荣,竟然趁夜翻老子的墙头?”张喜子想到这里,就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哐哐哐”的使劲砸起了门。
“谁呀?”院子里传来刘翠萍的声音。
张喜子刚想发怒,转念一想,自己又没证据,反而会落人口实,说自己没根没据的就上门讨理,这样岂不是给自己难堪?
想到此,他换上了一副嘴脸,嘿嘿笑道:“嘿嘿,翠萍嫂子,是我啊,喜子。”
刘翠萍拉开门,见真是张喜子,就有点纳闷了,平时也不跟这人接触啊,怎么一大早来她家了,不过,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街坊,就笑问:“怎么是你啊?”
张喜子嘿嘿一笑:“我来找光荣哥。”
“那……你进来吧,他也刚回来。”刘翠萍迟疑了一下,也没多想,就将张喜子给让了进来。
张喜子一脸笑呵呵的跟着刘翠萍进了院子,远远的看到,就见王光荣快速的闪进了屋子,张喜子心里冷笑,“哼,做贼心虚了,老子看你往哪躲?”
这时,配房竹帘掀开了,出来的是王兴义。
张喜子笑着喊了声:“大爷。吃了吗?”
王光义见又是一个赌徒,肯定没给好脸色,冷哼一声,不阴不阳的说道:“没吃,光吃气,就饱了。”说完,又掀竹帘回去了。
刘翠萍尴尬的笑了声:“没事,你别放在心上,你大爷跟你光荣哥生气呢。”
张喜子作为一个赌徒,也算是半个人精,这大爷指桑骂槐,他是听得出来的,不过人情世故不能捅破喽,捅破了,可就很难见人了。
刘翠萍丝毫没察觉张喜子此次前来,有什么目的,只是猜想,两人可能闲聊一下,她来到自己门口喊了一声:“光荣,喜子找你,你出来一下。”
王光荣在屋里确实为前晚偷溜进张喜子家,有些做贼心虚了,今日,张喜子能够找来,肯定是昨晚自己赌牌,传到他耳朵里了,正愁没个说法推延一下。
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又没留下证据,这张喜子就算是认定自己进了他家又怎样?你没证据,就是拿不住自己,直接跟他来个死不认账得了。
王光荣瞅见桌子上有把梳子,连忙拿起,梳着头就走到了门口:“哟!喜子,大早上不在家补觉,来我这做什么?”
张喜子皮笑肉不笑的盯着王光荣,见其伪装的有些过头了,可是他的眼睛,在说话时,还是稍稍有些故意躲闪,心说,小样儿,你就跟老子装熊吧。
张喜子盯着他,就是不说话,就是嘴角笑起,让对方感觉他很有把握一样。
刘翠萍回头看了一眼张喜子,纳闷道:“你哥跟你说话呢。你回一声啊。”
张喜子对着刘翠萍笑了笑:“嫂子,你能让我跟光荣哥,单独说会儿话吗?”
刘翠萍狐疑的看了看两人,心说这俩人可别在赌桌上起了什么矛盾,正当她胡思乱想时,王光荣却大方的说道:“翠萍,去买点油条去。”
刘翠萍见丈夫都这样说了,也不想再过问两人之间有什么“恩怨”了。
将刘翠萍支走,张喜子就来到王光荣跟前,笑问:“听说昨晚你手气好的不得了啊。”
王光荣猜出这小子是探话来了,只好扯了个谎:“马马虎虎吧,总不能夜夜输吧?轮也该轮到我走运了吧?”
张喜子冷笑一声,好,还装是吧?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今早买油条时,我碰到申贵喜了,他可跟你说的很不一样啊。气的很呐。”
王光荣无所谓的说道:“他赌品不行,输了不服气而已。”
“可他说你每把牌,都是豹子A!你承不承认有这事?”张喜子直截了当了起来。
王光荣眼珠子转了转:“没错,有这事,很多人都眼睁睁的看着,又偷不了。”
“好——”张喜子重重的点了下头:“你既然认就好。”
王光荣眉头一皱:“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哼,你自己心里清楚的很。大家都是街坊,我不想闹的太难看,你做过什么,不要让我说出来。”张喜子语气变得有些冷了。
王光荣装起了糊涂:“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没什么事,你就别耽误我睡觉了,晚上还得去牌场。”
张喜子见王光荣对自己下了逐客令,也不跟他客气了:“你死不认账,以为我就没办法了?你可以仔细想想,我那儿有没有留下你的脚印?你要是觉得跟我说不出来,那咱们就去派出所谈谈。”
“你——威胁我?”王光荣闻言脸色大变,但他也不知该说什么了,他见张喜子不像是在诈自己,也知道自己那晚进他屋子里又是往床上跳,又是在地上蹦的,有个脚印,也不足为奇。
心想,如果这小子真去派出所报案,那自己这私闯民宅偷盗的行为,肯定少不了要关上个几年。
“你又没做过什么,我能威胁你什么呢。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个道理你应该懂一点吧?”张喜子瞪着他,心说你跟我斗,你还差的远。
王光荣急得脸上都冒汗了,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僵持着。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王兴义的问话:“你俩干啥呢?外面不热?有话进屋说去。”
张喜子扭头对着王兴义笑道:“没事,大爷,我昨晚欠了光荣哥几块钱,来还的。”
王兴义点了下头,摇摇头背着手出门了。
张喜子又看向王光荣:“光荣哥,里子面子,我都给你了,你要是还嘴硬,那我可就要去别的地方讨公道了。”
王光荣眉头紧皱着,心里还在盘算着。
张喜子见他越是这样心虚,越肯定他绝对进自己院子了:“怎么样?咱们做街坊这么久了,你把东西还我,我也不会再提这件事。”
“什么东西?”王光荣有些愣是。
张喜子一怔:“你还装?”
王光荣连忙摇头:“没有。这样,你先跟我进来,咱俩慢慢谈。”
张喜子点点头:“成。”
就这样,两人来到屋里,王光荣将门掩上,这把张喜子吓了一跳:“你干啥?”
王光荣苦笑一声:“他娘的,老子能干啥?还能杀你灭口不成?看你那小胆儿,大白天的,怕个屁啊。”
“谅你也不敢。”张喜子这才松了口气。
谁知王光荣又故意说道:“你也太不聪明了,要杀你灭口,也得挑个夜黑风高的时候啊。”
张喜子一下又紧张起来了:“杀人可是重罪。”
王光荣大笑:“你不是刚才挺有种的?”
张喜子心虚道:“我来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还需要低三下四的?哼,什么也别说了,把东西还我,咱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王光荣冷哼道:“我根本就不知道拿了你什么,我还个屁啊。”
张喜子一怔:“那你拉我进来干嘛?”
王光荣脸色难看了起来:“我不是怕……怕你去派出所嘛?”
张喜子指着王光荣骂道:“你果然翻我家墙头了?”
王光荣眼睛一瞪:“刚才你诈老子的?”
张喜子一摊手:“所以,那东西绝对在你身上。”
王光荣左右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问道:“什么东西?你倒是说清楚啊。”
张喜子皱起了眉:“那位鬼爷爷啊。刚才我已经听到了,你爹说你那晚背着鬼回来着,这会儿你还想抵赖?”
王光荣忽然一惊,怪不得昨晚自己的牌那么邪门,感情不是梅芳牌场有鬼,弄了半天,还真是自己身上背着一只鬼啊。
张喜子又说道:“昨晚,你开牌之前,是不是想什么牌来着?”
王光荣回忆了一下,确实有这么回事,赶忙点了下头:“对,对对……是想了。”
张喜子撇嘴一笑:“所以你的牌才开始变得邪门的。”
“嘶——”王光荣倒吸一口凉气:“难道……真是你说的这样?”
“那还能有假?”张喜子冷哼一声。
王光荣说道:“可是……可是后来,我根本就没想过。反而,一直求爷爷告奶奶,可别来这么邪门的牌了。因为老子也怕的很。”
张喜子耸耸肩:“那就不知道了,或许是你想牌时,想了句“把把稳赢”……”
王光荣忽然想起了什么,当即脸色又是一变:“你……你怎么知道?我当时拿了三张豹子,就想着一直都是这牌,那自己不发达了吗?”
张喜子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我就说嘛。好了,昨晚你赢了一大笔钱,也该将那只鬼还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