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
内院中一处种满了竹子,充满着意境的小院子里。
一间规模不算大,显得小巧精致的的屋宅。
屋前的汉白玉台阶上雕琢着龙凤呈祥的浮雕。
屋内朱红色的梁柱粗壮结实撑起了屋宅的顶部,这屋宅中的桌椅皆为珍贵的红木打造其上纹理细腻清晰。
在座椅的靠背上还搭配着柔软的丝绸锦缎靠垫,几案上摆放着玉石茶杯、金银器物。
四周的墙壁上,挂着十数幅名家的画作笔墨。
在之前已经落座的众人早早的便或是交流讨论或是品茶赏画。
但是在今晚他们的面色苍白无力、手脚发颤,没有一个人去拿起茶杯品茶也没有一个人去欣赏笔墨画作。
他们全都沉默无言,安静的等待着他们身后的靠山。
大汉王朝的四朝老臣,文人士子当之无愧的领袖,也是现如今杨家的家主,在大汉王朝的朝堂上,大汉王朝各个州县中都有着学生的杨奇节!
笃笃——。
拐杖碰地的声音响起。
屋宅内的众人强撑起了精神,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杨奇节。
房门被打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拄着拐,被一名莫约三十左右的男子搀扶着走到了屋中的主位上。
“见过恩师,见过杨公子。”
众人拱手开口道。
只不过他们的语气中透露着深深的无奈。
杨启皱着眉头有些不满众人的语气,但是现在他爷爷还未开口,所以他也只得将不快压在心底。
“咳咳——。”
杨奇节轻咳了两声,然后才悠悠开口道:“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能让你们变成这个样子。”
“恩师,我们……”
一人拱手打算开口说话,但是最后他还是沉默的坐回了座位上。
因为他真的不知道现在应该如何开口。
“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自从你们今天从皇宫里面出来后,一个个的都变成了这副模样。”
“我也活了八十有二年了,见过的事情也有很多了。”
“现在也没有什么风浪能够吓到我了。”
听见杨奇节这样说后,众人立刻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听着众人的言语,杨奇节和杨启都是皱起了眉头。
“好了,停停停!”
终于忍受不了吵闹的杨奇节忍不住开口叫停,然后指着一人道:“博文你来说,今天在紫薇城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被指到的庞博文站了起来仔细的斟酌着字句,然后认真的开口道。
一开始杨奇节和杨启还在认真的听着,但是渐渐的两人的眉头越发皱起。
当听到了刘启挥动三千斤的朱红色巨木时,杨启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了庞博文的话语。
“庞大人,你莫不是发了癔症在这里说笑吧。”
“三千斤的巨木?”
“我看是三十斤的木桩吧!”
“三千斤的巨木哪怕是传说中的那位可以单手拽停车架的壮汉都举不起来吧!”
在杨启说完后,庞博文还没有开口。
在场的众人就立刻七嘴八舌的开始反驳出声。
“杨公子,你这是什么话!这些都是我们亲眼所见的,难道我们还能一起发癔症不成?”
“就是啊杨公子,在恩师面前我们怎么会说谎!”
“杨公子,我们敬你是恩师的长孙才对你礼善友加,可是这不能成为你污蔑我等的理由!”
“你,你们…………”
杨启被众人七嘴八舌、阴阳怪气的话语气的语塞。
杨奇节坐在首位,听着众人的吵闹声,头脑忍不住一阵发胀。
最后他将拐杖重重的敲向地面。
沉闷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吵闹,众人也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恩师,请见谅!”
“祖父,孙儿失礼了!”
“无事。”杨奇节摆了摆手,然后重新看向了庞博文,“博文,你继续说。”
庞博文闻言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开口说道。
在他将事情说完后,杨奇节的眉头紧锁,手指也一下一下的轻敲在座椅的扶手上。
最后杨奇节开口道:“明天我和你们一同进宫,我倒要看看这名乳臭未干的小皇帝究竟是不是像你们说的那样。”
是的,杨奇节也并不完全相信庞博文口中的话语。
………………
另一边的大将军府,谷府内。
一处由青石砖铺成的巨大演武场上,凛冽的风声不断响起。
四周数十位身披盔甲的士兵不断高喊出声。
“将军威武!将军威武!”
在演武场上一位身高八尺、身形壮硕的壮汉挥动着手中重达十六斤的关刀。
“报——!”
一位士兵慌乱的从远处跑来。
“止步——!”
手中持着长枪的披甲士兵将慌乱的士兵拦在了演武场外。
“来者何人!休要放肆!”
士兵们的声音威武洪亮道。
演武场上大汉王朝的大将军,当今太后的亲弟弟,谷静岳停下了继续挥动手中关刀的动作。
对着演武场下的士兵招了招手,开口道:“怎么了,为何这般喧哗?”
候在一旁的侍女在见到谷静岳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后,双手捧着装满清水的铜盆走到了谷静岳的身前。
“将军,请净手。”
将双手用清水冲洗一遍后,谷静岳伸手在衣服上擦了两下,然后大跨步的离开了演武场。
“见过大将军!”
披甲的士兵们对着谷静岳双手抱拳行礼道。
“好了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谷静岳看着单膝跪地的传讯兵开口询问道。
“大将军,京中都督、总兵,青洲之地各主要将领现在都已经在前殿候着了,他们都在等您。”
闻言谷静岳的眉头皱起,随后他连衣衫都没有整理,穿着一身练武服就向着前殿走去。
前殿内往常已经开始大口喝酒的众人,此时此刻却寂静无声。
嗒嗒——。
一连串的脚步声响起,谷静岳推开禁闭的大门走了进去。
“见过大将军!”
众人拱手齐声道。
谷静岳的手掌压下,眉头皱了起来,言语中满是疑惑道:“各位今晚怎么有心情来我这里。”
“晚上不在自己家搂着自己的美娇娘,总不至于来我这糙汉的家里喝酒吧。”
往常可以勾起哄笑的话语此刻说出来后,众人只是勉强的扯了扯自己的嘴角。
见此一幕谷静岳也知道,这是真的出大事了。
“各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仅仅只是过去了一白天的时间,你们这些骄兵悍将就让我变的有些不认识了。”
听着谷静岳的话,众人的牙关紧咬,最后终于有一位年轻小将忍不住开口道:“大将军,还请废除我们明天的计划!”
说完这话后,这名年轻小将双手抱拳、单膝跪地。
见到有人带头说话,其余众人也是双手抱拳、单膝跪地道:“还请大将军废除明天的计划!”
看着在自己眼前跪了一地的人,谷静岳的眼帘虚掩,那一张神似鸠虎的面容隐藏在了黑暗之中。
“让安家的那些膨胀的白痴进攻京城,这计划是我们、豫州的华武王、丞相世家那群老狐狸,还有那帮子泥腿子一起想出来的。”
“为了做到这一点,我们已经将我们麾下的绝大多数士兵都调离了京城。”
“华武王也让豫州军尽数待在了豫州,自己孤身一人带着百八十人来到了这危险的京城。”
“那些世家们为了让那些起义的泥腿子安分,也资助了他们很大一部分的钱粮。”
“现在你们跟我说,废除明天的计划。”
“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谷静岳的声音有些发轻,但是众人都知道这是鸠虎发怒的前兆。
果然,下一刻一声好似虎啸的咆哮声从谷静岳的口中发出。
“给我一个理由,不然……”
嘭————。
陶瓷酒杯被谷静岳生生捏的粉碎!
“大将军还请息怒!”
接下来,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出了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
听完了众人的话后,谷静岳的目光也是有些呆滞。
他的嘴角微微抽搐,看着众人的目光仿佛是在看傻子。
“大将军!我们说的事情都是真的!这其中但凡有一点虚假,就让我们受刀砍斧劈之罪!”
闻言,谷静岳沉默了下来,随后他轻叹了一声。
“罢了,明天我陪你们去一趟德阳正殿,看看你们口中的这位新帝究竟是不是像你们说的那样!”
………………
华武王府。
一处建在池塘中心的亭子内。
一位看上去已经五十有余的男子翻看着桌案上的信件。
在烛火的照耀下,他的面孔隐约显现龙像。
但是他那握着信件的双手却越发用力,到最后他直接撕碎了信纸。
“真是一派胡言!”
华武王林宇的声音暴怒道。
在经过了近三十年的谋划后,本来挡在自己眼前的大山已经被移开了。
结果有人跟你说移开这座山之后,后面还有一座更高的山。
任谁遇到这种事情,心里都会绷不住。
听着华武王林宇那暴怒的语气,在他周身服侍的侍从尽数跪倒在地,口中齐呼,“王爷息怒,王爷息怒。”
发过火的华武王林宇在深吸了一口气后,将剩下的信件一股脑的丢进了一旁的铜盆,然后一把火将之焚尽。
他相信自己的臣下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和他开玩笑。
就像是他的那些臣下知道在他看完了信件后,绝对会选择在明天前往紫薇城德阳正殿一探究竟。
华武王林宇就这样安静的看着铜盆中的信件化为灰烬。
许久之后,华武王林宇起身走到了池中凉亭的边缘处。
他将双手搭在栏杆上,从远处看去他的背影在此刻显得有些佝偻。
“三十年的谋划,到头来却是大梦一场啊…………”
………………
和背后靠山是朝中三大势力的官员们不同。
那些早早的便投靠了起义军的官员们,此时此刻急得焦头烂额。
距离他们最近的那一伙起义军,传信也足足需要五天的时间才能够抵达。
一想到在明天早朝的时候,只有他们没有叫来自己背后的靠山,他们的心中就一阵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