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一声,两块火镰相撞发出一声脆响,一点火星落到引火的绒草上。
绒草便燃烧起来一点点小火苗,宁兰小心的护着那簇小火苗,慢慢的添加上稻草。
见到火苗逐渐变大,宁兰才舒口气放下心。生火煮饭对她来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就拿着这个用火镰生火,她从刚开始根本打不出来火星,到现在能熟练引火,就花费了不少功夫。
若是给家人说她现在会用柴火灶做饭,他们一定觉得不可置信,然后疯狂夸她。想到这,便觉的心里难受的喘不上气。
本来她的生活应该是读完高中,有了生活自理能力,就会出去留学。大学学个商科或者学个她喜欢的其他学科。
隔房的堂姐早早就许诺,说等她到年纪就带她去考猎人执照,带她去深山打猎。
宁兰也答应过堂兄,要在暑假看他美声演唱,结束后去给他献花。
她能做很多事,但是每一件都不应该是在这贫穷落后的地方,守着这灶台自己做饭。
泪水滴在木材上,又被火苗烤干不见踪迹,宁兰抹了抹脸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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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几日前决定离开这,去徐郎君说的甘州。
当初她有私心,徐郎君让她先走,自己就不管不顾的跑了。留下他一个无辜的人去应付惊影那一群人。
她当时太想回家了,就自私任性了一回。
这些日子,她一直没得到徐郎君的的消息,也不知道怎么联系他,唯一能想到的地方就是他说的甘州。
拿着他给的扳指去找徐家的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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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要走,就要提前做好准备,最重要的当然钱财,这个一定要藏好。
面糊摊到烧热的锅中,很快传来一阵面粉的焦糊味。
在面粉凝固前,宁兰把两块金饼子小心翼翼放入尚未成型的面糊中。
过了会,金饼子被逐渐凝固的面糊固定住,她在上面又加了一层面糊。小心翻面,成型后便是个圆圆的面饼子。
现在的人出门,大多要自行准备干粮,常做的便是这种杂粮掺合面粉的干饼子。
这种饼子干了后变的又硬又干,像石头一样,能储存上好久。吃的时候放到热水中煮开即可,就是旅途不可多的一顿热乎乎的饭。
她当然是不想吃这种东西,但是以备万一还是做了。而且用来藏金子也不错。
这金子是从苏世子的事了结之后,季宴清赏赐到宁家的。到底是宫中出来的,她怕惹麻烦,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用的。
她现在不差钱,不过也不舍得就这么放弃这么多金子,便想了这个方法子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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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好饼子放到院子晾晒起来,又回到屋内,就着灯火,把一沓银票分开缝到旧衣服和旧鞋子中。
当初徐郎君给她准备的东西很是齐全,光是银票便有上千两,都是五十两一张小面额,让她随时取用。
除此之外,还有一大包的散碎银子和一些铜钱,那时在骊山脚下的木屋,两人围着柴火取暖,他不放心嘱咐道,
“若是不得已分开,切记不要露富。铜钱你就日常吃饭、住宿用,若是想要买个毛驴、骡子代步就用银子,银票贴身收着。”
他知道自己没有出过远门,也不知道怎么在外生存,一点点为她做好了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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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城里打听过了,想去甘州要先去隔壁两个县,那有个大的渡口,每日往来很多船。
从那坐船行驶两个州后,下船换陆路,很是麻烦。不过不管怎么样,她还是想去看看是不是有徐郎君的消息。
忙完一切,宁兰便早早睡下,明日要去城内,碰不到牛车,可能还要走上很远的路。
昨日她去城内的车行打探过可有车去隔壁县,掌柜说还不知道出去的车子什么时候返回,这两日让她每日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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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宴清到这荒村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好在今日月光不错,他借着这点光线仔细打量宁宁住的这破败地方。
泥坯做出来的院墙,窄小的破旧木门,连院子的树木都是枯的,看那简陋的屋顶,说不得下雨都会漏水。
这么费心尽力从他身边逃走,就为了来这过这种日子吗?
那她有够蠢的!
他脸色晦暗不明的盯着那院子,一言不发,其余人更是噤若寒蝉,是以,明明有一队人,此时却安静的可怕。
良久后他才开口道,“去对面找个院子住下,不要让她发现了。”
他要亲眼看看,她到底在搞什么鬼,什么东西竟是如此吸引她,以至于让她能甘心吃这种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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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斜对面不远处有一处不大院子,青砖的瓦房,瞧着便比村中其他人富裕。这也是离宁宁院子最近的住处。
房屋主人半夜被人从被子里拎了出来,夫妻两都没来的及说话,来人便塞了锭银块在男主人手上,
“这院子我们赁下了,你们两个现在悄悄的带着银子走,谁也不准说此事,半个月内不准回来,否则......”
惊影说着,亮了亮手中的长剑,“不准出声,听懂就点点头。”
那两人被吓得腿软,不过看着这沉甸甸的银锭,这么大别说租就是建都够用了,连连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而后衣服都没来得及穿,便趁着夜色离开了。
屋子很快被重新布置了一遍,季宴清才屈尊降贵的进来,只是眼中尽是抑制不住的嫌弃之色。
他这辈子都没进过这么破败的地方!
住的最窘迫要数在利州墨江那个小院子,不过那时有宁宁逗趣,倒也觉得尚可。
想到这,季宴清就忍不住磨牙,又是她,这女人整体就会扰乱他心神。
看他神情不悦,惊影连忙解释道,“这家是这附近最好的房子了,里面用具都换新了,殿下可以放心住。”
季宴清冷冷瞥他一眼,“你最近可有办过一件让孤放心的事?”
惊影当即闭嘴,总觉得这顿骂挨的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