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别院。
院子内宁兰和轻烟正在屋内说起最近的发生的事。
那日轻烟被送去医馆后,郎中看了只说胳膊问题不大,只是中毒看不了,让她另寻高人。
后来宁峥找了过来,替她寻了新的郎中,说是宫中的太医来着,帮她解毒熬药修养近半个月才恢复过来。
这期间她便一直留在宁峥的院子养病,后来宁峥便带她去大理寺上状纸说苏世子掳走自家姑娘。
说到这个,轻烟有些激动,“姑娘,宁峥郎君可真不是一般人,宁家只有他肯用心寻你,先是瞒着他父亲偷偷去大理寺告状。”
“后来他回来被大爷打的浑身是伤,在祠堂跪了两天,人都要了半条命,”说到这,轻烟脸上仍是心有余悸,
“后来他从祠堂出来,他就当着宁家所有人的面说二房无子,他今日起要入嗣二房。甚至先斩后奏擅自叫来了宁家耆老。”
“他说什么兄友弟恭,什么情分,总之就是特别重感情,说的那些耆老都哭了,那情形不入嗣是不成了,硬是逼的大爷就松了口,当日就改了族谱。”
“姑娘,说起来现在六郎算是你的嫡亲兄长了,往后你也是有娘家兄长的人了。”轻烟与有荣焉的说道。
宁兰只觉得这事好生奇怪,这宁峥无缘无故的整这么大一出戏是有什么目的?想来想去想不明白,算了,管他呢,宁家人左右不关自己事。
又问道,“那你为什么来到这个别院?”
说起来这个,轻烟开心道,“六郎君给了我匹布,昨天夜里我本来在院子给你做衣裳,就有人要我跟他走,说带我来见你。”
轻烟说着给宁兰指了指院墙,“对了,姑娘这个院子和宁家的后院是连着的,就是开门的方向不同。院墙那面就是六郎君给你准备的院子了,已经修缮好了。”
不管怎么样至少自家姑娘平安无事的回来了,轻烟打心底开心。至于她和太子的事,姑娘说的对,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院子竟然和宁家是连着,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宁兰不死心靠近院墙查看,果然看到隔壁院子的绿植,去大理寺那日看到隔壁院子在修缮,原来是季宴清弄的。
她脸色顿时变的很难看,怪不得他信誓旦旦说能让自己回宁家,感情只是换个不远的院子,还是在他的眼皮底下。
*
“宁娘子,这是殿下送你的。”
沉音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打断两人对话,说完递过来一个描金嵌银的螺钿匣子。
宁兰没看,她对这些季宴清送来的东西不感兴趣,也不想同沉音说话,转身就想回屋内。
轻烟接过匣子小心的打开,发现里面都是些女子喜欢的钗环首饰摆件等精巧玩意。
“呀!”轻烟惊讶出声。
宁兰回过身问道,“怎么了?”
“姑娘你看。”
轻烟拿出来一个很大的金色头冠,鸾鸟以各种姿态分布在头冠上,有的展翅欲飞,有的回首顾盼,形态逼真栩栩如生。
头冠上镶嵌的各色宝石阳光下熠熠生辉。
造型极其复杂,錾刻、镂空、花丝镶嵌,这上面几乎用尽这个时代的金银器工艺了吧,即便她见过妈妈的各种名贵珠宝,都不得不惊叹于这手工技艺的精巧。
两人注意力都在这精美的花冠上,没注意到匣子中的纸张,那纸张被风吹了一地,轻烟慌忙去捡,看清东西后轻烟一脸震惊,竟然全是银票。
一张张捡起来,认真数了数,诧异的抬头看自家姑娘,“是三万两。”
这么厚一沓银票,宁兰忍不住皱眉,这人什么意思?睡完她给钱,算是给的嫖资吗?那这个数量也太夸张了吧。
沉正坐在房顶发呆,宁兰提高声音问道,“他给我这么大一笔银票什么意思?”
沉音原话陈述,“殿下说是给你添箱的。”
她并不擅长同人交流,只会转述惊影的话。若是惊影在定能说的更圆滑些,不知道什么原因,殿下没让他亲自过来。
轻烟小声给她解释,“有的郎君订婚后,怕女方没钱置办嫁妆会提前送一笔钱过来以便女方取用。”
她不过拖延一段,借机脱身回去想办法回家,并不是真心要跟他,这若是收下怕是要牵扯不清,“其余东西我收下了,银票你拿回去,还他吧。”
沉音有些不赞成,“殿下给的东西,断不会收回去,宁娘子还是收着为好。”
宁兰......
*
紫宸殿书房。
礼部尚书正在探讨明日圜丘祭天的流程,
“太子殿下,前两日陛下召见微臣,说是祭天时要临川王做亚献,这,这往日也没有亲王参加祭祀的先例,微臣惶恐......”
祭天乃是天子特权,太子监国,代替陛下祭祀无可厚非,可是亲王同太子一同祭祀,这历朝历代都没有过先例。
“父皇这么做只有父皇的先例,何大人照做就是。”季宴清说的随意,看起来并不介意此事。
何朝有些心惊胆战看他一眼,这才安心告退出了东宫。
走在出宫的路上,心道这祭天陛下都让临川王去凑热闹,说不得有改立太子的念头,这位太子怎么还这么心平气和呢?
管他呢,反正自己提前说过了,衷心表了,之后的事就不是自己能考虑的了。
*
送走礼部尚书,季宴清坐在书案前批折子。
不知过了多久,落日余晖透过窗子落在书桌上,在桌子上映照出一块明亮的金色光斑。季宴清这才从奏折中抬起头,看了看日晷,已经戌时三刻。
打开面前最后一本奏折,看完冷笑一声,扔进不远的炭盆里,纸张在炭上燃烧起来,很快化成灰烬。
平安侯上的折子,状告大理寺卿玩忽职守,致使平安侯府世子不见踪迹。
大理寺当然找不到,因为他在自己的别院关着呢,想到别院,不知宁五在那做什么呢,想了想便道,“于海,让人备车,孤要出宫。”
*
静心别院,棠院早早灭灯,漆黑一片。
在这别院这两日,宁兰没法出门,只能在她这小院子里面走走,外面是出不去的。天气寒凉,晚膳后基本就早早进屋躺着。
宁兰正躺着闭目养神,床塌外侧一沉,她还来不及说话,腰就被人揽住,后面把下巴放在她肩头,带着寒气开口,“宁五,是我。”
一靠近,季宴清闻着她身上沉水香味,舒服的叹口气,下巴在她肩膀蹭了蹭,把人紧紧按在自己怀中,“我那有两盒上好的沉水香,回头送来给你熏。”
宁兰心中又惊又怕,他这么突然出现,吓死个人了。
而且他勒的太紧了,宁兰有些喘不过来气,虽然她打定主意说要拖延一段,也明白这种事避免不了,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这才两天,他又来了,宁兰缩了缩脖子,没话找话道,“你这么晚过来,可有用膳?”
“随便吃了两口。”
看出来她在没话找话,躲避自己的亲近,季宴清眼神暗了暗,终究没有说什么。
毕竟正事要紧,他收敛神色开口道,“穿上衣服,带你去看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