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氏心中已经有了成算,他们一家全都下了大狱,坐监一年到五年不等,等出了大牢,往后日子定也不会好过。
所以这十两金,是他们全家的退路,无论如何都要守住。
“你们不退也行,等两年后的今天,再来任家抬人。”史氏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不退更好。
反正她闺女再想嫁人绝无可能,与其以后靠兄弟养在家里,不如嫁人。
孟梅花一口老血哽在嗓子眼,这老妇人为了赖掉礼钱,一点脸面不要。可这事又不同要债,只要史氏咬定不给这钱,她也只有吃瘪的份。
知道再跟对方消磨下去无用,孟梅花气的转身就要离开,好巧不巧的看到徐向阳夫妻俩,正吃的欢快,忍不住对着丈夫翻了翻白眼。
“你们两个蠢货,就知道吃,正事不干,净多管闲事,我好好的十两金子,就被你们糟蹋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要不是在牢里,老子肯定揍你这肥婆。”被人当面叫骂,徐向阳哪受过这种气,顿时不干了,凶神恶煞的挥着拳头叫道。
“都落到牢里,还不知道老实。”孟梅花冷笑讥讽,她平生最讨厌别人说她胖。
“徐向乾,你还在这守着两个蠢货干什么?酒楼你不想管了?若不想干,我再重新找人顶替你!”
自己都大度到给他纳妾,忙到最后,居然鸡飞蛋打一场空,这坏事的人还是他大哥,对徐向乾未免脸色难看几分。
徐向乾人在屋檐,如今他还多了两个拖油瓶,妻子面前,更是抬不起头来。
“我这不是想着等你一起走。”他扯出笑脸,忍忍忍,这婆娘总在外人面前不给自己留男人的尊严,谁让形势比人强,迟早有一天,也让她尝尝这加倍的屈辱。
孟梅花强势惯了,哪里会去想徐向乾心中的小九九,兀自带着妈妈出了牢房。
闹鬼的事有了定论,加之恶名在外的任家人,全都进了大牢,周边的房价回升,让这里的房东开心不已。
那边的县令一收到孙县令的手书,带着人来到徐向阳以前家里的菜园,几名差役手拿铁掀挖挖挖。
“这事做啥嘞?”附近的村民见差役已经将土挖了一米深,还不知道在挖什么。
“谁知道呢,这么好的大葱,整个村都找不到,就这么全部铲了,真是浪费。”
“还真是,这菜园也不知上了多少粪肥。”
围观的人七嘴八舌,只有房舍如今的主人——王大顺,一张脸像吃了屎的样子。
别人不知差役在挖什么,他通过差役的嘴可知道,没想到自己这段时间,日日与死人为伴。
更恶心的事,每日饭食吃的菜,竟都是以死人为养料供养的,一股生理性的恶心,在胃里翻滚。
接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迎面扑来,他再也忍不住,扶着墙角呕吐不止。
“什么东西这么臭?这土里怎么有人的衣服?”众人这才留意到,蓝色衣摆从土里露出。
仵作听到后,也围过来准备忙活。
根据徐向阳夫妻的口供,这匠人死亡时间不足一个月,肉身早就开始腐烂,露出森森白骨。
他小心的从土里捡起手掌放到桌案,围观的人这才恍然大悟,之后又后怕的汗毛倒竖。
杀人了!
“王大顺杀人了?”
一旁呕吐不止的王大顺,一口气还没喘匀,半死不活的靠在土墙上,就听到了这了不得的话。
若不是这徐向乾夫妻自己暴露,哪日尸身重见天日,他作为这宅子的主人,肯定会被定为杀人凶手。
自己这是差一点,就成了徐向乾夫妻的替死鬼!大热的中午,他的后背一身冷汗。
“我让你图这房子便宜,现在被人说成了杀人犯,看你怎么跟差爷们解释!”
当时徐向乾他们急着跑路,便低价处理了房子和田地,南和州有更大的富贵等着他们家,舍去这些也不觉得心疼。
王大顺婆娘串门才回来,不知道里面的事,一听家里来了官差,心慌的就往家里跑,差点跑掉了脚上的鞋子。
进门就听邻居石破天惊的这句话,这可让她们母子以后怎么活?直冲冲的就奔丈夫而来。
王大顺在生理加心理的双重压力下,整个人绵软无力,被婆娘一推,人便跌到了地上。
加上他脸色惨白,着实唬了妇人一跳。身边的差役见到他的惨样,心里也生了几分同情。
“你这妇人,听风就是雨,你家男人没杀人。”
刚要来一场呼天抢地的妇人,当即止住了泪,倒惹得官差一下没反应过来。
“你说说你,本来就胆小,还要往死人面前靠。”女人转身细声细气的,扶着丈夫回屋子。
“还有你们这些看客,再胡说八道,别怪官府以造谣罪处置你们,趁早各回各家。”
有了这一次威慑,没人再敢随意开口,最多跟身边的人窃窃私语。
事关杀人大案,这边县令不敢耽搁,立即手书一封,确认了徐向乾夫妻所言真实,的确挖出了一具男尸。
不日孙县令就收到了信件,才最终盖棺定论。
只是苦了徐向阳的一双儿子。
饭桌上,孟梅花还没动筷,大缸二缸就开始抢菜,大缸正值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时候,很快一个馍馍下肚,面前的菜也以肉眼的速度少了一半,孟梅花第一次感到自己口粮受到威胁。
“我说徐向乾,这大缸也不小了,酒楼忙不过来,就让他去干跑堂吧。”
自知道哥嫂判了死刑,徐向乾整个人都蔫蔫的,他想去牢里看看,可架不住孟梅花让店里的伙计盯着自己,难以脱身。
“大缸还不到十岁,仍是个孩子。”这女人对一个孩子真够狠的。
“你看他这身高,说出去十三四去岁,也有人会信。”因着父母长的都高,所以大缸的身量比一般小孩高出大半头。
“不如送他们念书吧,等读两年书,刚好可以在酒楼里做个账房。”
徐向乾以退为进,试图说服孟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