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天的巡查,朱绪发现,虽然自己早早的发役令,可这个进度离自己的预期相差甚远。
他坐在衙门的办公房里,要是有工部的人在或许会提高办事效率,至少不会盲干。
可他出身门户寒微,哪有人脉结交这等人物。工部的大佬们,谁会看上一个下县修筑河道之事,除非特殊情况,得到圣上的批准调令。
正在他抓瞎的时候,衙役在门外报道:“大人,门外有卖卤味的后生急着见您。”
朱绪的思绪猛一被打断,他有些懵,哪个卖卤味的,自己认识这号人吗?
衙役一看,赶紧提醒:“大人,您今儿中午还吃了人家的菜呢。”
这么快就把人忘了,有些不地道。
朱绪经此提醒,一下想到了李小苗,赶忙应声:“噢,快请进来。”
觉得在书房这种地方,不太合适见只见过一次的外人。“算了,把他引到大堂。”
李大路急赶慢赶,人倒是进了城,但是若想赶在城门关闭前出城,怕是不可能。
一见朱县令,他把身上带的纸张递过去。“大人,这是小妹让我紧急带给您的。”
他看不懂这纸上画的有什么用,但是朱绪懂啊。“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朱绪也。”
自己正愁的不知道该拜哪路神仙好呢,赶巧瞌睡来了,就有人给送枕头。
“不错,这样的话能省去不少人力,周水村河道泥沙较多,采用这个办法会轻便不少。”
“来人,把李小哥带去后院休息。”
“是”。
衙役带着满脑问号的李大路走了。
第二日,除了李小宝上学堂,一家都去了周水村,当然还带上了不少的白面。李大飞力气大,李小苗让他专门负责和面和揉面,张氏负责烙饼,她负责填火,李大路负责洗菜做菜。
有了李小苗给的思路,昨晚朱县令忍不住把县丞叫来,两人聊到很晚才睡下,在原来的基础上加设了一个可移动的闸门。
今儿一早又由陈县尉骑马,又精神抖擞的跑去周水村。李大路就被陈县尉一把抓上了马背,一路疾驰,可苦了他,差点把早饭颠出来。
换了思路,那么活计也得有所变化。正巧民夫们也怨声载道,天虽热,但是也架不住整日与这些泥水为伍。一见昨儿的官又来了,瞬间觉得皮紧,不敢再有怨言。
朱县令下令所有人不再下河,而是去附近的山上砍伐树木,寻找大石块从山上运下来。
一部分人把砍来的藤蔓编成草绳,一部分人把木头锯成约莫2米长的段,再把这些木段以5个为一组,做了10组,绑在一起,约有1米的高度。
还要做个几百斤重,高数米的木质闸门,用以抵挡因为水位抬高产生的巨大冲击力。
不用整日的待在水里作业,民夫们的心情瞬间不一样了,干起活来也有了积极性,嘴馋了还能摘些山上的果子过过嘴瘾。
当然这些小动作,要逃过监督他们的衙役,如若不然,少不得要吃一顿竹条小炒肉。
也不知是不是吃了张氏烙饼的缘故,民夫们吃饱有力气了,活干的好,干的还快。
终于,可移动的闸板浮桥应运而生,锚是用木头和石块紧紧固定。
“放!”
在陈县尉的一声怒吼下,闸门由两边的民夫缓缓放下,重重深入泥沙里,发出沉闷的声响,然后等待水位高涨。
“县令大人这是要怎么通河道?难道这样就不用俺们挖河了?”
语气里带着满满的疑惑,大家都没见过这种不需要徒手挖河的手段。这个问题已经萦绕在民夫的心头多日,可无人为他们解答。
在场除了朱县令和陈县尉,也就李小苗明白,她每天忙的脚不沾地,哪有功夫去理会这些。
朱绪时刻关注着水位,等到水位马上涨到预定高度,示意陈县尉下令放浮桥。
“放浮桥!”
浮桥一放定,朱县令点点头。
“开闸!”
陈县尉手握佩刀,做着手势,就像在统领麾下的千军万马,冲向敌方的阵营。
“哗啦哗啦!哗啦哗啦!”
水流被浮桥分成若干的水束,从闸门喷射而出,大有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气势。
水势造成的势能,经过闸门和浮桥的作用,变成水流的动能,势如破竹地对原先的土堰发起了凶猛的冲击。
顿时泥水四散,土堤上被击穿了几个洞。结构被打散,土堤像是将倾的大厦,崩溃在水波中,很快没了它庞大的身影。
有的民夫来不及躲避,身上溅满了泥浆,完全被现场雄壮的气势感染,没有口出脏字,反而大喊“痛快”!
朱县令站在上游,窥见全貌,更是激动的说不出话。这就是人类智慧的力量吗?全体劳役们几日的成果,直接被秒成了渣渣。
“大人,这东西真乃神兵利器,可抵千人。”陈县尉斗志昂扬的高声喝道。
到此,朱县令对在周水村开河道才有了十足的底气。
“呀,可了不得!”李大路抽空站在高地眺望,远远就见水浪翻滚,将土堤淹没。他都能感觉到脚下土地的晃动。
“大路,出李何事?”张氏被巨声吓的晃了晃身子。
“娘,劳役们搭的土堤被冲垮了。”
“那不是坏事了?”
李小苗见娘亲明显被吓住,连忙安慰:“朱大人在检验成果,想来一切顺利。”
正如陈县尉所说,有了这宝贝,可以节约不少人力。朱县令从一群劳役里,挑选出三分之一,身材健壮的男子,继续移动闸门浮桥,冲刷主河道。
剩下的人则被分为几路,挖出几条支流,把周水村其他地方的水由支流引入主河道。
通和挖两部分同时进行,无疑加快了排水的步伐。
田地经过日光曝晒,不久就可以种上种子。地力贫瘠,但是几年之后,又会重新养起来,到时又是肥沃的农田。
很快,大部分田地渐渐露出原貌,暂住山上的村民,也纷纷下山,开始重建破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