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早饭,孙老太就急急的把嘴一抹。
迈着小脚,不发出一点声响。
张氏只顾低着头搓麦子,哪里会想到婆婆不请自来?
孙老太目标准确,一头扎进张氏睡觉的卧房。
等张氏发现不对劲,再阻止已来不及。
一想到床下的钱,张氏慌慌张张的跟着跑进屋。
孙氏翻箱倒柜,一文钱都没找到。
张氏惊呼:“娘,你来俺这屋里翻找什么?这是干什么呢?”
说罢就伸手去拽孙老太的胳膊,别看老太太人干瘦干瘦的,力气不小。
“你这贼妇,居然偷钱!快说,你把钱藏哪了?”
找了一通,没看到钱的影子,孙老太憋得难受,开口叫骂。
张氏的心蹬地漏跳一拍。
“娘,当初分家的时候,你可没给俺们二房分半文钱,又哪里来的钱?”
“你放屁!当老娘好糊弄?没钱你们拿什么买肉吃?”
张氏时不时眼睛往床的方向瞄,心急如焚,不知道怎么怼回去。
刚吃过饭,找钱孙老太有使不完的劲儿。
趁张氏忐忑,神思不属的时候,一个不注意,挣脱她的桎梏。
弯腰朝床下看去,好嘛,一个大陶罐子赫然藏在床下。
李小宝正练着字,听到屋子里传来本不该出现的孙老太的声音。
他想到了昨晚放钱的陶罐,不好!
手拿烧火棍,撒丫子往屋里跑。
孙老太手死死抱着沉沉的钱罐,没想到二房藏了这么多的铜钱!
就是不知道够不够买头驴的,她孙子的举人,可就都指着这钱了。
张氏就伸手去抢。
两人你来我往,大战三百回合,“啪嗒!”
陶罐被摔的稀碎稀碎,一块石头也从里面蹦了出来!
李小宝刚好赶上,看了一出大变铜钱的戏码。
孙老太傻眼,张氏更是张口结舌。
“奶奶!你来俺家摔罐子干啥?家里已经没钱买陶罐了。”
“呜呜呜呜!”
“以后夜里撒尿,只能起床去院子里了。”
张氏一脸懵逼,这小子睡前撒泡尿,就能一夜到天亮。
哪里用得到尿壶。
脑子灵光一闪:“娘,这罐子是俺家的,现在被你摔碎了,你再赔俺们一个。”
孙老太没想到,自己目的没达成,还反到倒贴钱!
哪有这样的道理?
“没钱!”
都怪这个高氏,钱她没找到,还被这母子赖上了。
猪下水已经熬煮一个时辰,香味浓厚。
“既然你们没钱,那拿肉抵也行。”
那么多铜钱去哪里了,张氏一直不解。听到孙老太又打上了猪下水的主意,她堵着门,不让婆婆越过去厨房。
就在双方争执不下的时候,李小苗他们回来了。
远远听到孙老太尖细的声音,李小苗多了个心眼。
附在李大飞耳边,“大哥,一会你照着我说的做。”
等到门口,李小苗故意大声说:“大哥,你快去报案,咱们家招贼了!”
李大飞背着竹篓就往外跑。
孙老太自是听到了声音,一听要见官,她害怕的就要向院子里冲。
“你个死丫头,我是你奶,哪里是贼?”
李小苗跑到张氏身边,害怕的拉着她的胳膊:“娘,奶奶这么凶,我好害怕。”
还在堵门的李小宝闻言,抬头看了看突然奇怪的阿姐。
身子悄悄的往一旁挪。
张氏望着女儿红红的眼睛,心疼极了。
有李小苗死死拽着张氏,李小宝趁机放水,孙老太毫无悬念的成功逃脱。
一直藏在隔壁,隔岸观火的两妯娌,今天出奇的和谐。
一个想着孙老太能搜刮出多少钱。
一个想着婆婆能不能带肉回来。
两人正等着呢,听到李小苗那声吼后,心肝乱颤。
“也就二房,才能教出这样目无尊长的丫头片子来。”
高氏咬牙切齿。
其他人也听到了,李德权和李满福都默契的躲房子里,一吭不吭,仿佛他们不存在。
欺负孤儿寡母,他们丢不起这个脸。
至于李老三,是真的不在家,干了几天活,说要出去放松放松。
孙老太手脚麻利的跑回家,见着高氏,气不打一处来。
“要我去做出头鸟,你怎么不自己去?”
高氏心知理亏:“娘,您是婆婆,他们还真敢报官不成?”
“再说大志是您的嫡长孙,今后李家的东西都是要留给他的,早拿晚拿,不是都一样?”
“您大孙子做了官,到时候肯定带着您和爹吃香喝辣的。”
孙老太被高氏又灌了迷魂汤,顿时觉得她说的有理。
又把范氏骂了一通,回屋看到李老头,忍不住指责:“死老头子,你是死的吗?你婆娘被别人欺负,你怎么不知道出来帮忙?”
李老头不跟她理论,自己又没怂恿她去二房搞事情。
旁边的刘婶一家,也听到了“报官”,李光放下碗欲出门查看,被刘婶喊住:“不准去!”
“真若如此,也是孙老太活该!”
同是儿子,即使做不到一碗水端平,但是也不至于偏袒这么明显。
打从李满田昏迷以来,孙老太可没正经的去看过一次。
这好不容易上门来,还是抱着抢钱的心思。
虽然村里人不说,可大家的心里跟明镜似的。
孙老太被李小苗吓跑后,李大飞转了一圈,躲在暗处看李小苗在逗弄小宝,这才背着竹筐进院子。
李小宝见阿姐脸上的笑意,怎么看怎么瘆人。
虽然把婆婆赶跑了,但张氏忧心忡忡。
那一罐子钱到底哪去了?
她没傻到这个时候发作,唯恐再把孙老太召来。
见儿女都回来,她把卤下水端回屋,开始吃早饭,差一点连这锅肉都不保了。
李大飞把竹筐里的东西拿出来一样,张氏的太阳穴就跟着狂跳。
这得花多少钱?她渐渐明了那些消失的铜板哪里去了。
饭桌上低气压,李大飞懊恼的抓腮,他就知道他娘舍不得,早知道自己多拦一拦小妹了。
李小苗浑然不觉。
“娘,别生气了,不久女儿会用这些东西,赚更多的钱回来。”
“提前没跟您说,就是怕你不同意。”
自己生什么气啊,钱都是俩孩子赚来的。再说这些钱如果不是被小苗拿走,那肯定什么都剩不下了。
望着白花花的糖和大米白面,张氏有种失而复得的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