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帆走后。
肖蔚民只当是陈帆关切病重的亲人,才失态。
心想,果然还是年轻人,没有半点定力。
询问身旁的刘主任道:“小刘,他带走的是谁?”
对于避难所的人员出走,肖蔚民并不阻止,减少无用人口本就是他们默认的原则。
只要一些关键人员不流失即可,比如医生、军人和警察等角色。
刘主任微微弓着腰立刻答道:“几个气象局的人,至于那个裹着被子的,是原农业局局长孙育永。”
他的话音一落,肖蔚民脸色大变。
砰!
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桌面上。
吓得刘主任差点站不稳。
孙育永是谁?
原邕城副市长,他的政敌一派。
当初要不是那场变故,肖蔚民这个位置肯定轮不到他。
那场变故之后孙育永被调往地级市,后又降级调回邕城担任市农业局局长,一直以来被肖蔚民打压。
难怪之前陈帆客客气气的,直到孙育永上车后,陈帆的态度大变。
原来是担心自己给他使绊子不放人。
此刻肖蔚民悔得肠子都青了。
还想跟陈帆合作?
他不找自己麻烦就不错了。
好在肖蔚民不知道陈帆的父亲当初被他打压破产,毕竟在他眼里陈帆父亲那种小角色根本不会记在心里。
否则刚才说什么也要留下陈帆这个隐患。
“派人去监视这个势力的举动,有什么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回来向我汇报。”
刘主任末世前从外地调来的,哪里知道十年前的那次事变。
立刻恭敬的去安排,只当作自家主子脾气越来越大反复无常罢了。
......
而此时,履带车上。
陈帆紧紧抓住孙育永干枯的手。
看着这个曾经和父亲不是兄弟胜似兄弟的长辈,两家都落难时还倾尽所有帮助父亲的人,如今竟然这副模样,陈帆眼眶都已经翻红。
孙育永微微睁开眼,看到握住自己手的陈帆,艰难的露出一个笑容,有气无力的道:“好孩子,你还活着,真好。”
“叔,小帆会治好你的,没事了。”
孙育永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拍打陈帆握住自己的手,点点头没说话。
车上其余人第一次看到陈帆如此失态,都安安静静的没说话。
距离避难所还有两公里,周显德立刻呼叫医疗部。
车辆刚开进避难所,医疗部的人立刻把孙育永抬上推车。
整个避难所的人都看到陈帆握着一个枯瘦中年的手死死不放,跟着推车飞奔到避难所二楼的医疗部。
现场只有赵广生认出那人是谁。
急救室外。
陈帆足足在这里等了5小时。
只要医疗部需要用到的药物,陈帆第一时间拿出来。
“小帆,去吃点东西吧。”
面对王萌的关心,陈帆心不在焉的摆摆手。
陈帆的爷爷和孙育永的父亲是战友,孙育永和陈帆的父亲是从小玩到大的伙伴。
小时候,陈帆的父母工作忙没时间照看陈帆,他都是跑到孙育永家吃饭的。
有时候太晚了就在他家睡觉。
他跟孙育永的感情比亲人还亲。
吱呀!
急救室的房门从里面推开。
陈帆立刻起身询问:“老师,我叔怎么样了?”
柳杨摇摇头道:“哎,小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病人原本不是什么大病,但是病情一拖再拖,得不到良好的救治,加上长时间营养供给不足,他的器官已经严重衰竭。”
陈帆立刻紧张的握住柳杨的手道:“老师,无论需要什么药物,什么设备,只要你开口我都能送来。”
柳杨叹息一声道:“小帆,老师只能尽力为他延长一些时日。”
听到此处,陈帆立刻明白无力回天了。
由于避难所医疗部的隔音不如医院,陈帆和柳杨的对话让已经苏醒的孙育永听到了。
只听里面传来一声呼喊:“小帆!”
陈帆立刻推门进去。
柳杨摆摆手让所有人离开,留给他们独处的空间。
陈帆再次握住孙育永的手,哽咽道:“叔,我在。”
孙育永有气无力的骂道:“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像什么样。”
陈帆立刻抹掉泪水。
“跟叔说说这个避难所是怎么回事?”
陈帆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的经历说了一遍。
当说到父母死亡的消息后,孙育永刚才还骂陈帆哭哭啼啼,现在却轮到他红了眼眶。
“你爸这头倔驴,四个月前我还有自由的时候,让人来找他,他竟然不跟着走。”
“蠢货,真是蠢货!”
这件事陈帆知道,大迁移前,孙育永的确让人来找过父亲,只是那时候大家还觉得这并不是末世,熬一熬都会过去的。
后来官方一走,外面就乱了,陈帆父亲去他家找过他,但是没找到,还以为他跟着南迁队伍远行了。
没想到自己在官方避难所不经意的一问,竟然找到了孙育永。
当陈帆主动坦白自己的金手指,并且建立了这个避难所后,孙育永的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陈帆。
陈帆不想再刺激他,但是孙育永要求陈帆把金手指展示给他看。
他看完后,只是短暂的愣神,然后哈哈大笑。
“好好好,老天眷顾你这兔崽子,气运之子啊.......咳咳。”
陈帆刚想帮他顺顺气,被他摆手阻止了。
“可惜,可惜我撑不住了,否则真想看看你能走到哪一步,等我死后,把我的棺材放到你家,跟你父亲那头倔驴放在一起。”
“如果有一天这末世结束了,把你的经历写下来烧给我看看,没准我在下面可以把你的故事写成小说给那些妖魔鬼怪看。”
等他说完了陈帆问道:“叔,跟我说说官方避难所的事情。”
听到询问,孙育永不屑一笑。
“呵呵,官方避难所?”
“名义上的确是官方避难所,实际上已经成为他肖蔚民家族的私人组织。”
孙育永大概给陈帆讲了官方避难所的情况后问道:“小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陈帆立刻严肃的回答道:“一开始我只想有一群信得过的人一起生存,不惧外面的蝇营狗苟。”
“随着跟着我的人就越来越多,我希望尽快建成一个体系,即便哪天我失去了这个能力,也能让跟着我的人自给自足熬过这场灾难。”
“渐渐的,我发现我的能力变得越来越强大,强大到成为我的负担,因为我不知道这项能力能维持多久。”
“生怕哪天这项能力突然消失后,看到所有人失望的目光。”
“那时候我该如何掌控这支队伍?他们还会如以往那般听从我的管理吗?”
一直以来,陈帆都把坚强果决的一面展示给其他人。
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示弱。
因为眼前之人是他完全能信赖的长辈。
听完陈帆的讲述,孙育永伸出手抚摸陈帆的头道:“孩子,我很欣慰能够见证你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才24岁有这种担忧是正常的。”
“今后,你要把你懦弱的一面永远的隐藏起来,叔用最后生命教会你如何造神!”
说出最后这句话的时候,孙育永那张苍白的脸上露出了果决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