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爷来的时候后边跟了很多人,大家听说张马氏被雷劈晕了,都想过来看看热闹。
村里平时也没有什么乐子,谁家婆婆又骂儿媳妇了,哪家寡妇又偷人了,人们都能说上好几天。
这回张马氏这个事可是个大新闻,好好的老天打雷谁都不碍事,专门冲着她劈,这张马氏天天打骂儿媳妇,叫老天爷看不下去了吧。
四爷爷给张马氏把了把脉,脉搏跳动有力,看了看她的脸,黑乎乎一片,啥也看不清,“这个嘛,我也没见过这样的事,单从脉搏看是没事的,至于为啥不醒,我就不知道了,要不,等明天早上看看醒不醒,不醒再说。”
四爷爷都说没办法,大家看够了张马氏的鬼模样,心满意足的散了,这个事够他们说上一个月了。
王大娘最后临走时说道,“杜娘子,你也别着急,你婆婆肯定没事的,你看她喘气这么平稳就知道了,你带着孩子该睡觉就去睡,等明早再说。”
杜敏感谢了王大娘的好意,毕竟人家还给叫来了四爷爷,好生的送走了她。
张五哥和狗儿等大家都走了之后,才站到杜敏面前,“娘,奶没事吧?”
杜敏摸了摸他们两个的头,“没事,你奶就是睡着了,咱们也去洗洗睡觉去。”
杜敏带着两个孩子回了自己屋,这是一间西厢房,屋顶苫着草,夏日的炎炎烈日把屋子晒透了,屋里又闷又热,蚊子嗡嗡的飞着。
床上铺着的草席子也热乎乎的,杜敏嫌弃的摸了一把,这怎么睡啊?
先拿出一盘蚊香点上了,又去假装翻箱子,实则从空间里拿出一顶白蚊帐,去柴火垛子上抽出几根长点的木头,拼拼接接好容易把蚊帐支上了。
招呼两个孩子,“五哥,狗儿,进来这里边睡。”
张五哥爬进蚊帐里边,“娘,这是什么布?还能看见外面的东西呐。”
“娘也不知道这个是什么布,就是看它怪透气的,你看,把边上掖好,蚊子进不来了。”
狗儿早困了,一歪头就睡着了。
“娘,你明天还要去瓜地吗?能不能带上我?我也能干活的。”
“五哥,娘知道你能干活,可是你要是跟娘去了,狗儿怎么办?你奶说走就走,把狗儿一个人锁家里娘不放心啊,好歹你能陪着他。”
张五哥想想自己那不靠谱的奶奶,“知道了娘,我留在家里吧。”
“好孩子,这瓜地顶多再有半个多月就没活了,娘得趁着这几天多挣几十文钱,家里的油罐只剩个罐底子了,咱还得买油买米,少干一天就是少十文钱啊。”
张五哥重重的点头,“娘我知道的,娘你辛苦了。”
张五哥六岁了,一些事情他都明白,家里只有二亩地,打的粮食都不够缴税赋的,娘辛苦做工挣来钱买米买盐买油,奶奶还天天打骂娘,一张嘴就是天杀的,丧门星,小贱人,说娘克死了爷爷克死了爹。
可爷爷明明是病了,奶奶怕花钱,只肯让四爷爷给治,四爷爷说他治不了,让奶奶送爷爷去城里医馆,奶奶不肯,爷爷才死了的。
至于爹,爹是跟人赌钱,赌输了没钱给人家,让人给打了一顿,那时候娘刚生完弟弟,那些人把爹往门口一扔,奶奶哭天抢地的,骂娘不拿钱给人家,爹才叫人打了的,娘哪里还有钱啊,钱全叫爹拿走了。
后来爹死了,奶奶跟疯了似的,把娘打了一大顿,要不是李二爷家在村里找刚生完孩子的妇人,去他家给孙子喂奶,奶奶起了心思要娘去李二爷家当奶妈,说不定那时候娘就被奶奶打死了。
张五哥东想西想,不知不觉睡着了。
杜敏热的睡不着,看看两个孩子睡得正香,偷偷拿出来一个充电的小风扇,对着头吹了起来。
对系统说道,“这天热的不正常,回头不会旱了吧?”
“旱倒没有,会有洪水,这里离大河太近了,经常被洪水淹。”
“啥,洪水?这比旱还糟,我可是个旱鸭子,用不用搬走?”
“不用,你没看这村里这么多人呢,大家都习惯了,发水就上山岗上躲几天,水退了回家收拾收拾又能过日子了,河边有巡逻队日夜查看水情,有情况会预警的。”
下半夜,温度降下来总算凉快一点了,杜敏收起小风扇,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好像刚打了个盹,“啪啪啪”的拍门声惊醒了杜敏,她懵懂的睁开眼一听,是自己屋子的门被拍响了。
一打开门,张马氏顶着乱七八糟的头发和一张黑脸站在门口,见到杜敏,开口骂道,“什么时辰了还挺尸?还不快起来做饭,我昨晚就没吃饭,你要饿死老娘啊!”
吆,都能开口骂人了,看来是没事了。
杜敏倚在门框上,双手抱在胸前,“想吃饭?好啊,拿粮食来!”
“你!”张马氏想起来家里的米让闺女拿走了,“你昨天的工钱呢?拿来给我,我上你王大娘家买点米去。”
“没有!我昨天晒晕了,买药喝了。”
“胡扯!四爷那里拿药又不要钱,钱呢?是不是给哪个野男人了?”
“我要有野男人先来打死你!张口闭口野男人,马氏不是你有野男人吧?要不你怎么说的这么顺口?”
杜敏一大早就听骂人的话,心情十分不好,顾不得许多张口怼道。
“哎你个小贱人,还敢跟我顶嘴来,谁家的媳妇敢跟婆婆顶嘴?我打死你个丧门星!”
张马氏习惯性的伸手要打杜敏。
杜敏可不惯着她,一抬手抓住了她的胳膊,“我劝你老实点,现如今你吃的喝的全是我挣的,惹恼了我一文钱也不往家拿。”
张马氏大怒,挣扎着要把胳膊拽回来,“你果然有了外心!一文钱不往家拿,你那两个小崽子也不吃饭吗?我告诉你,我上县衙去告你个大不孝,先打你一百板子!”
“去告啊去告啊,谁不去谁是孙子!”
杜敏一硬刚,张马氏反倒迟疑了,她从来没有去过县衙,以前只要一说杜敏大不孝,杜敏就开始掉眼泪,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今儿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