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张静怡屏住呼吸。
方回摇摇头：“不知道。”
他起身，轻手轻脚的来到门前，在猫眼里往外看。
透过细小的孔洞，只见一位穿着道袍的少年站在门外。
青年面色和缓，静静站在那儿，除了他以外，门外好像就没有别人了。
“谁啊？”
张静怡走过来，压着声音询问。
方回还是摇头：“是个年轻道士，但我不认识……我也不知道，外面有没有警察。”
“猫眼里看不到？”
“有可能是藏到猫眼看不到的地方了。”方回深吸一口气，“不管了，先开门。”
张静怡抓住方回的手，满脸担忧：“万一有警察呢？”
“应该不会。”方回的手按在门把手上，嘀咕道，“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暴露……”
两人压着声音交流片刻。
门开。
只有年轻道士一个人。
“......”
方回松了口气，问道：“你是哪位？”
“方施主不认得我了？”石朗笑了笑，说，“十年前在青云观，我与你们见过一面，当时我年纪还小。”
十年前，青云观？
方回愣愣的，脑海中回忆翻涌。
见一小道童悠然且自在的躺在树边，下一秒又突然说起，方回三起三落的事。
“是你啊？都这么大了？”还真是恍若隔世。方回感慨了下，说，“别在外面站着了，快进来坐。”
“不用。”石朗轻轻一笑，说道，“我只是来说一件事，说完就走。”
“什么事？”这一会儿，方回又想起了当年的石老道长，便问，“这十年过去，你师父怎么样？”
“师父近几日被疾病缠身，不然，就是他亲自来找你们了。”石朗摇了摇头，“是方施主你杀人的事。”
“......”
“你可别胡说。”方回笑了一声，让开门口，“来啊，别站着了，进来说话。”
“哥，我就不进去了。”石朗摆着手，还往后退了一步：“今天来主要是提点你一句，也是为我当年的‘惘语’做个了解。”
“嗯。”方回看着石朗，“你说。”
“我知道方施主现在很急，但你别急，近几日，你只管安安心心的待在家里，哪里都不要去，事情便会自然而然的了解。”
“然后我也就被了解了？”
“信与不信在你。”石朗顿了下，说，“总之我把话带到你这儿，任务便结束了。”
“你能不能再帮我算一卦？”方回突然问道。
石朗一愣，之后掐算手指，越掐，眉头皱的越深：“怪了……你要算什么卦？”
“帮我算一算。”方回靠近一些，压低声音，“我有个朋友叫许库，算算他在哪儿。”
“有他的生辰八字吗？”
“没有。”
“......”
“那现在是几点？”石朗说着，自己拿出手机来看了眼，之后又是一阵掐算。
许久，摇了摇头。
“算不到，这人不正常，你在哪儿认识的？”
“我大学室友，在北都认识的。”方回说完，皱起眉，“他救过我一次，哪里不正常？”
“‘救过你’和‘他正不正常’之间，有什么因果关系吗？”石朗按下电梯按钮，“话我带到了，以后你是好是坏都跟我再无关系，拜拜。”
石朗说完，电梯门打开，他转身便离开。
正好外卖送上门。
方回拿了饭，和张静怡回到客厅，两人都定定的沉默着，一时间客厅中毫无声音。
“你说”，突然，方回开口，“他怎么知道我杀过人呢？”
“算到的吧？”张静怡说。
“这玩意就这么准？”方回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张静怡摇摇头，解释道：“所谓卦术，就跟做数学题一样，把题干中的信息代进去，就能算出公式化的答案。”
“既然这样，所有的警局里，都配一个道士不就行了？”
“哪有这么简单。”张静怡拆开外卖袋，取出饭盒，“警方断案是讲究证据的，哪能凭空的去污蔑人。”
她拆开饭盒，放在方回面前：“他说的话……你要听他的吗？”
“我不知道。”
方回用力揉了揉脸，忽然起身：“你先吃，我脑子有点乱，去厕所里洗把脸。”
张静怡一脸担忧的看着他离开。
进了厕所，拧开水龙头，方回捧了一把凉水浸透在脸上，寒意直直的透入皮肉。
双手撑在洗脸台上，方回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恍惚中却仿佛看到了二十年前的车祸，看到了惨死的爸妈，和抱着女童的张静怡。
又一个晃神，又看到了那晚在山林中，被折磨的双腿抽搐、浑身是血的周兰。
方回突然笑了一下，镜子里的他跟着笑了一下。
石朗的突然到来、自己的计策失误，这百密中的一疏，让方回意识到世界上根本没有完美犯罪。
或许他应该听石朗的。
什么都不做，静静等着早已注定的命运到来。
-
此后三天，方回真的什么都没做，每天笑笑闹闹、吃吃喝喝，陪着张静怡。
有些时候，张静怡真的怀疑，方回还是不是人。
做了这么大的案子。
出了疏漏。
竟然还能做到面不改色，真的是让人难以理解。
第四天的晚上，方回和张静怡找了一部影片，投影到电视机上，正看着打发时间。
突然。
敲门声响了起来。
这个瞬间，张静怡屏住呼吸，感觉好像连电视机的声音都变小了，小到能让她听到自己的心跳。
“我去开门。”方回吐了口气，面不改色的来到门前。
透过猫眼。
看到周潮升为首，带着几位警察站在外面。
“来了......”
方回合了合眼，只片刻便恢复如常，轻轻推开了门。
门开。
方回一愣：“潮升？”
周潮升脸色难看，对方回说：“跟我们去趟警局吧。”
“抓到李明了？”方回神色一动。
周潮升咬着牙、握着拳头，重重的叹了口气：“别说了，先跟我们去警局吧。”
“好。”方回点点头，回到客厅穿上衣服，对张静怡说，“我去一趟，困了就先睡。”
“你......”张静怡无措的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