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埋首在她颈脖间,呼吸和心跳一样平稳,睡得很安静。
第一回醒来的时候,他还在身旁,亦是第一回他睡在身边,而她清醒着的。
紫萱不敢再动,却睡意全无,屋内仅远远地燃了一盏灯,窗外似乎还暗着呢,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
想不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来,只觉得昏沉沉,脑袋隐隐作痛,索性不再想,灵动的双眸骨碌转了一圈,眸子透出羞赧,带着欣喜,和一丝丝不已察觉的狡黠来,缓缓地闭上了,静静地感受着身后这个男人的气息和紧贴着她的躯体,如同那日在漆黑的林子里被他背着,一样的感觉,不再是那高高在上,疏远冷淡,那么近那么温暖,害得她轻易便满足了。
寒羽啊寒羽,我带着一个秘密,千里迢迢来嫁你,我可以帮你成就霸业,可以帮你拦住父王的铁骑,只要你在心中为我留着一个位置,只要一个便可以。
小札不会懂,但是母妃懂,父王也懂,所以才会答应放她自由。
突然,身后的人有了动静,放开了揉在腰上的手,却翻身将她欺在身下,埋首在她胸前。
紫萱顿时紧张了起来,一身僵硬,双眸紧闭,动都不敢动。
这时,帘外传来了德公公的声音,“皇上,该早朝了……”
有了上回在栖凤宫被呵斥的经验后,只要是皇后娘娘在,他便都不敢私自进屋,只能在外头大声唤着。
“皇上,时辰快到了,该早朝了……”
这屋子阁主厚重的垂帘,里头又有一层珠帘,第一回在这里唤寒王起,声音大小都不知道如何拿捏了。
寒王懒懒地睁开眸子来,一脸惺忪,看着身下双眸紧闭,依旧一脸安静的紫萱,唇边浮起了一丝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无奈来,一夜裸诚相对,还是第一回如此克制自己。
似乎是习惯,在她那恢复了血色的娇唇上轻轻啄了一吻,连自己都愣了,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这代表不了什么的,她始终只会是他的一枚棋子,而且必须小心提防的棋子。
起身来,替她掖好了锦被,这才披上长袍,走出珠帘外。
德公公听到里头的动静,连忙让侯着的宫女将龙袍送进去,再不快点早朝就要误时了……
好一会儿,紫萱微微睁开眸子,透过珠帘只见几个宫女正伺候着寒王更衣,扑通扑通跳动的心这才缓了下来。
寒王走后,一室又寂静了下来,两个大暖炉上袅袅升烟,窗外天才蒙蒙亮呢!
头不再那么晕沉着了,小手轻轻摩挲着双唇,轻轻叹了叹气,思索起昨日的事,突然一下子坐了起来。
小札!
萧太后要亲自教训小札!
心下一慌,连忙起身来,取来衣裳,而这时,珠帘外垂帘被掀起,紫萱一眼便认出了来人,正是青奴。
“青奴,小札呢?”顾不上一身单薄,快步走了出去。
“娘娘,天冷!”青奴连忙将手上狐裘大袍替主子披上,声音依旧平淡,眸子却掠过了一丝惊诧,纵使很多事情她都不明白,一辈子只懂服从,但是皇后身上这件九龙真丝睡袍却一下子让她明白了一些一直难以理解的事情来。小札可以放心了吧,皇上心中岂会没有皇后呢?
“小札呢?太后有没有为难他?”紫萱一脸焦急。
“娘娘放心,小札在外头,皇上有令,只许婢女贴身伺候。”青奴仍是淡淡地答到。
紫萱蹙眉,方要开口,帘外却传来了小札的声音,“主子,赶紧梳洗好了,我做了你最爱吃的白玉芙蓉糕,还有皮蛋瘦肉粥!”
紫萱也没让青奴伺候,自己利索地穿戴整齐便让小札进来了。
“嘿嘿,主子,才一夜没见呢,怎么感觉隔了好久!”小札乐呵呵地把早膳端了进来。
“昨日是怎么回事,我怎么睡在这里了?”紫萱蹙眉问到。
“昨日误会澄清后,主子你就昏了过去,皇上就留你下来了,可是一直陪着方才才走呢!陈太医说了,你这是小染了风寒,但更主要的是操劳过度,得好好补补!”小札仍是一脸笑容,见紫萱仍是蹙着眉,便暧昧地补充了一句,“皇上可是寸步不离,若不是要早朝指不定现在还陪着呢!”虽然皇上一直对他冷着脸,但是寸步不离陪着主子这是事实,而且消息早已一夜间传遍了后宫,他就愿意说得如此暧昧,只有主子能高兴。
紫萱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方才的情景来,小脸不由得一红,蹙眉睨了小札一眼,道:“一会儿准备准备,先回趟栖凤宫,再过去看望看望玉妃。”
“主子,这……这不太……好吧……”小札一脸不可思议,一向伶俐的主子不会真烧糊涂了吧!
“有什么问题吗?”紫萱舀起一口粥来,不经意地问到。
“主子,昨日皇上可是一直陪着你,一步都没离开过,更别说是去看望玉妃娘娘了,这事儿后宫早传遍了,你现在……”
小札话还未说完,紫萱手中筷子骤然落地,本以为方才那寸步不离是他夸张之说,却不想到是真的。
心中隐隐有那么一股类似感动的情愫慢慢翻滚起来,却又瞬间被另一股担忧压抑了下去。
昨日确实是她和善柔的无心之过,以玉妃一贯的做法和与她的交情,澄清误会并不奇怪,只是,皇上如此做了,玉妃会怎么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