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立誓
可他始终觉得这个女人不如死去的那个妓女。
过了很久之后，他才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喜欢那个会哭会在床上给他带来极致疯狂的女人。
对了，那时她说她叫什么名字？
“婉……儿。”
对了，她叫婉儿，胡婉儿。
白无常已经无法完整念出那个名字了，他喊的婉儿，在赵九笙听来，只有嗬嗬的两声。
白无常想笑，可嘴一咧开，就是不住的鲜血往下流淌。
闭眼的瞬间，他也在心里说了最后一句话。
他也可以在夜里好好睡一觉了。
赵九笙挪开脚，从他尸体身边走开。
望向天际，满天星光，但她的前路怕是只有阴霾了。
“以后只会更加凶险，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他们要杀的只有她，司晏礼跟她同行，终会受她牵连。
她还是说了出来，已经接连两次都遇到追杀的人了，后面只会更多。
司晏礼双膝一弯跪在地上，满眼受伤的望着她，“您还是要赶我走吗？”
他跪的太快，以至于赵九笙都被惊了一下，但她更不敢去看他。
那双眼睛看她时满眼的真诚，求她时，眼神尤其可怜。
“这些非我所能控制，我身后没有千军万马，只有我一人一骑，我没有太多故交，我不想你死。”
司晏礼只把最后一句听了进去，所以她只是担心他的安全，怕她会连累自己，才会让他走。
那只要告诉她，自己离不开她，或许她就会留下自己了。
“其实，我没有您认为的那么好，做了那么多行侠仗义的事。”
司晏礼眸光在月色下，流淌着暗光，明灭间闪烁的都是悲伤。
“什么？”迎着那样的目光，赵九笙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司晏礼认真的看着她，“我没有良善之心，我也没有为了拯救百姓杀了那些作恶之人。”
“我这些年一直在找您，线索断了的时候，就会很痛苦，所以才杀了那些人泄愤。”
“我每次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但我知道，若我滥杀无辜，即使找到了您，您也不会要我了。”
“所以我才杀一些恶人，平复自己的怒火，让自己平静下来。”
司晏礼跪着朝赵九笙挪动，“殿下，我没有良善之心，也不会悲悯他人，离开您，我就是一个嗜杀成性的魔头。”
“如果您不要我，我会控制不自己的。”
“这段时间跟在您身边，我都能感觉自己内心平静了很多，不会再有那样的情绪，您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他说的事让赵九笙感到震惊，同时也为之感到难受，他的内心在这些年竟遭受了这样的痛苦。
“这些年你是不是遭遇了太多痛苦的事，才让你变成了现在这样吗？”
司晏礼摇头，“那些不是痛苦，找不到您才会令我痛苦。”
不知不觉司晏礼已经跪着挪动到她的身前，伸手轻轻抓住她的裙摆，抬头央求着她，眼中已有泪光闪烁。
“殿下，不要丢弃我。”两行清泪划过脸颊，声音又涩又哑，喉结也艰涩的滚动了一下。
赵九笙终是不忍，缓缓蹲下，他这样，是有病吧！
怎么会有人离开一个人就想要杀人呢？
这种的情况，在医书里算是什么？
他这个情况已经这么多年，恐怕一时还不好治。
只能让他留在身边，或许他情况会有所好转。
毕竟与她相处的这些天，他一直都与正常人无异，会说会笑。
“我不赶你走。”她轻声说道。
司晏礼却不敢轻易高兴，“那您今后也不要说赶我走的话好不好？我会害怕的睡不着，就怕一觉醒来，这些日子与您的重逢，都是我的一场梦。”
今后？这算是保证吗？
答应了，是不是今后都不能反悔了？
她轻轻吸气，她如今只有祖母，以及司晏礼了。
她要护着他们，而不是推开他们。
司晏礼没有等到她的回答，心中忐忑不安。
赵九笙微微笑了，“好，今后我不会再让你走。”
司晏礼眼神一亮，却又瞬间黯了下来。
“殿下，请让我重新立誓言好吗？”司晏礼屈起左腿，右手握拳，虔诚的放在心口。
赵九笙思索了片刻，缓缓起身，垂眸看着他。
他望着她的眼睛，声线低沉悦耳，“忠诚之心，昭昭日月。司晏礼愿以卑贱之躯，终生效忠殿下，义无反顾，至死不渝。”
看着眼前伸出的手，司晏礼郑重的放上自己的手，唇角轻扬。
真好，殿下不会不要他了。
远处的几人趴在矮山后面，努力的在听这边的动静，然而不敢靠近怕被发现，离得太远，又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偏偏，又都好奇得很。
林纤弄问，“哥，你觉得他们在做什么？”
赵行渊嗤之以鼻，眼神却带着几分幽怨，“肯定是赵姑娘发现司晏礼杀人手法太过狠毒，要赶他走，他跪着求别赶他走，还真是卑鄙，就吃定赵姑娘心软。”
林纤弄砸吧嘴，“我怎么看着不像呢？”
穆泽在后面幽幽的道：“我倒是觉得，赵姑娘杀人那手法也好不到哪里去。”
赵行渊瞥他一眼，“胡说，她用鞭子能杀什么人。”
眼看着赵九笙跟司晏礼已经离开，穆泽催促着他们一起过去确认那两人是否还活着。
待走近后，穆泽就先去看人死了没，见果真断了气，连忙道：“公子您还说鞭子杀不了人，您瞧，这人脖子都被鞭子勒断了。”
赵行渊面不改色，反而斥责起他，“他们先动手的，你竟还为他们辩解？”
穆泽心一梗，辩不辩的就不说了，这人是死了没假吧？
“赵姑娘怕不是第一次杀人了。”他嗫嚅道。
赵行渊冷哼，“这两人先动手的，她不杀了他们，难道还要等他们反过来杀她吗？”
林纤弄已经看过了尸体，听到他们的谈论，提及赵九笙，也赶紧帮腔，“就是就是，阿九没了爹娘，祖母也被人抓了，杀两个人怎么了？而且这两人长得一脸凶相，一看就是大奸大恶之徒，阿九这是替天行道。”
赵行渊这才去看那两具尸体，一看，呵，他在江湖录里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