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卷在东宫的时候,就纳了褚氏为妃。
等到即位后,自然而然地册封她为皇后。
皇后褚氏,乃是故相褚渊的侄女。
但姿貌平庸,皇帝宝卷对她并不怎么垂爱。
相比之下,妾黄氏倒是颇有几分姿色,还生了个儿子名叫诵,被立为太子,黄氏也因此得封淑媛。
可惜黄淑媛福薄,早早地就去了。
这后宫之中,少了黄淑媛这一抹亮色,宝卷自然觉得空虚。
茹法珍、梅虫儿等一班臣子,瞧出了皇上的心思,格外效劳,四处为皇上采艳。
没多久,就选了几十名美女,充入后宫。
这些美女中,余姬和吴姬算是翘楚,宝卷一看就心喜,封余氏为妃,吴氏为淑媛。
可这还不算完,后来啊,他们又弄来了一个潘家女。
这潘家女原本是王敬则营中的营妓,流落到了都城中。
嘿,你别说,这女子真是天生尤物,妖冶绝伦。
体态风流,就像春天后那冉冉飘动的梨云;
腰肢柔媚,好似风前轻轻摇曳的柳带。
一双眼睛,像秋水般清澈又带着几分低横的媚意;
两道眉毛,如春山般长远又画着几分春色。
肌肤白得像雪,异样鲜艳;
头发黑得像乌云,倍增光泽。
更妙的是,她裙下那双小脚,简直不盈一握,让人看了就销魂。
宝卷第一次见到这潘家女,眼睛就直了。
心里头那个激动啊,就像是天女下凡一样,前所未见。
当天晚上,就召她侍寝。
一宵欢会,宝卷只觉得五体酥麻,整个人都飘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宝卷就迫不及待地册封她为妃。
又过了一个多月,宝卷还是觉得不够,又册封她为贵妃。
这潘贵妃在后宫里的地位,那是噌噌地往上涨。
“皇上,您看臣妾这身衣裳怎么样?”
潘贵妃穿着新衣裳,在宝卷面前转了个圈儿,问道。
“好看,好看!”宝卷连连点头,“只要是你喜欢的,朕都给你弄来。”
潘贵妃抿嘴一笑,心里头那个美啊。
她知道,自己在皇上的心里头,那可是独一无二的。
宝卷为了讨潘贵妃的欢心,那可是下了血本。
所有潘贵妃用的、穿的、戴的,都是极品的珍宝。
不管这东西价值多少,只要潘贵妃喜欢,宝卷就舍得给。
“皇上,臣妾想要那个……”
潘贵妃指着宫中的一个珍宝,撒娇地说道。
“行,行!”宝卷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只要你开心,什么都行。”
就这样,宝卷为了潘贵妃,那是千金散尽还复来。
在他看来,只要能让潘贵妃开心,花再多的钱也值得。
毕竟,这后宫之中,能让他如此销魂的,也就只有潘贵妃一个人了。
相传有一琥珀钏,那物件儿,亮晶晶的,值价竟达百七十万之巨。
这等珍宝,自是潘氏宫中众多奢华器皿中的一件。
而那宫中的用具,无一不是纯金纯银打造,耀眼夺目。
内库里头的宝贝,堆得跟山似的。
可潘氏还是觉得不够使,竟还打发人到民间去搜罗。
这一搜罗可不得了,金银宝物的价钱,噌噌噌往上涨,翻了好几倍。
更绝的是,她还让京城的酒馆把该交的酒租,都折成金子来交。
这手笔,可真是大得吓人。
潘氏得了皇帝的特宠,那花钱的架子,也就更摆开了,一点儿也不知道节省。
今儿个要这个宝,明儿个采那个珍,使唤的人来来往往,路上就没断过。
有一回,宝卷皇帝要出游,潘氏那打扮,简直是华丽到了极致,跟皇帝同坐一辆马车出宫。
可宝卷却让她先乘了舆轿走前头,自己跨上骏马,跟在后面。
这天子给妃子当随奴,潘妃可真是出尽了风头。
“陛下,您看我这身装扮,可还入得了眼?”
潘妃在舆轿里,娇滴滴地问。
“爱妃美若天仙,自然是极好看的。”
宝卷笑着回话,眼里满是宠溺。
潘妃爱穿急装,缚着袴子,不管是寒冬还是酷暑,都这么穿着。
骑马驰骋起来,那叫一个飒爽。
跑到渴了,就下马从腰边解下个蠡器,舀点茶水来喝。
有时候,宝卷还亲自跑到潘妃的舆轿前,手里端着茶水,递给潘妃。
那温柔劲儿,别提了。
递完茶水,他又一跃上马,继续驰骋。
“陛下,您慢点儿,可别摔着了。”
潘妃在后面喊着,眼里满是关切。
宝卷只是哈哈一笑,马鞭一挥,跑得更快了。
就这么一天跑下来,到了日暮时分,还没说回宫的事儿呢。
宝卷就带着潘妃,往那些他平时亲幸的大臣家里去,留下吃宴。
“潘妃啊,你看这大臣家的宴席,可还合你的口味?”
宝卷一边吃着,一边问潘妃。
“陛下觉得好呢,那便是好的。”
潘妃微笑着回答,那笑容里,满是幸福和满足。
就这么着,宝卷和潘妃在亲幸家留宴,享受着这奢华又惬意的时光,完全不顾外头天色已晚,宫里还等着他们回去呢。
潘父宝庆,因着女儿潘妃在宫中得宠,皇帝特赐府邸于都城之中。
这宝卷皇帝,对潘妃的父亲宝庆格外亲近,开口便唤作“阿丈”。
不单是对宝庆,即便是对着朝中的茹法珍,皇帝也是以“丈”相称,显得亲昵非常。
茹家没有女儿,却也因着这层关系,得了皇帝的一声“丈”。
至于那梅虫儿,更是被宝卷皇帝呼为“阿兄”,可见其受宠之深。
一日,宝卷皇帝兴起,想要学骑马。
这营兵俞灵韵,骑术高超,在都城中是出了名的。
宝卷便找到了他,央求他教自己骑马。
俞灵韵自然不敢怠慢,悉心教授。
宝卷学得开心,一高兴,也唤俞灵韵为“兄”。
这几人,宝卷、宝庆、茹法珍、梅虫儿、俞灵韵,时常聚在一起嬉戏玩耍,如同孩童一般。
玩累了,便一同前往宝庆家中歇息。
潘妃亲自下厨,调羹烹饪,还亲手汲来清水,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
饭菜备好,潘妃便与宝卷并肩而坐,举杯共饮。
法珍、虫儿等人也依次入席,不分男女,不论尊卑,大家开怀畅饮,嬉笑打趣,好不热闹。
其中还有个阉人王宝孙,年纪不过十余岁,生得眉清目秀,宛如处女一般。
宝卷皇帝见了,甚是喜爱,便给他起了个绰号叫“伥子”,对他宠爱有加。
潘妃见了这王宝孙,也是另眼相看,觉得他小巧可爱,时常让他坐在自己的膝上,一同饮酒作乐。
这王宝孙,真是好福气,能得潘妃如此青睐,只可惜少了件男儿身。
日子一天天过去,这王宝孙因着皇帝的宠爱,也渐渐变得骄纵起来。
夜深人静时,他还能留在皇帝的御榻旁侍寝,这更是让他恃宠生骄。
渐渐地,他开始插手朝政,甚至擅自改动皇帝的诏敕,控制朝中大臣。
那梅虫儿、王咺之等人,虽然心中畏惧,却也不敢轻易得罪他。
有一回,王宝孙竟然骑着马直接进入了皇宫大殿,对着宝卷皇帝指手画脚,大声呵斥。
宝卷皇帝却不以为意,反而笑眯眯地看着他,一副纵容的模样。
众臣见状,心中暗自叹息,却也不敢多言。
宝卷皇帝对王宝孙的宠爱,与日俱增。
他日日夜夜都留着王宝孙在身边侍奉,对他百般呵护,宠爱至极。
从前,世祖赜筑起了那座雄伟的兴光楼,楼顶还施上了青漆,显得分外耀眼。
这天,宝卷和武帝闲聊时,瞥见那楼,心中忽生一念,对武帝说:“这楼虽好,但武帝您不够巧思啊。
何不纯用琉璃来建,那才叫一个华丽非凡!”
武帝听了,只是笑笑,没当回事。
时光荏苒,转眼到了永光二年的八月。
这天夜里,宝卷带着潘妃等一干人,兴冲冲地去夜游。
月光如水,宫灯摇曳,一行人玩得不亦乐乎,全然不知一场大祸即将临头。
就在这时,火神祝融氏仿佛突然闯入了宫禁,大火瞬间肆虐开来,威焰滔天。
那火势之猛,如同狂风扫落叶,一瞬间就毁去了房屋三千余间。
宫门夜里本是紧闭的,没有皇上的敕令,谁也不敢擅自打开。
宝卷他们正在外头玩得兴起,哪知宫内已是一片火海。
等到宝卷闻讯,急匆匆地驰马赶回,传谕开门时,宫内早已是一片焦土,什么都没了。
只见那火光冲天,黑烟滚滚,一片狼藉。
宝卷心急如焚,冲进宫内,四处寻找幸存者。
只见侍女、小妾,烧死的无数,惨不忍睹。
宝卷望着这片废墟,心中不禁叹息:“哎,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若是那楼真用了琉璃,或许还能抵挡些火势,也不至于如此惨绝。”
旁边有人小声嘀咕:“皇上,这火来得蹊跷,怕是天意难违。”
宝卷听了,心中更是烦闷,但此刻也只得无奈接受。
他望着那片焦土,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逝者的哀悼,也有对自己的自责。
“都怪我,若是我能早些发现火情,或许还能救下些人。”
宝卷喃喃自语,但此刻说什么都晚了。
大火已灭,但宝卷心中的火却久久难以平息。
他站在废墟之上,望着那片曾经繁华的宫殿,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哀伤和悔恨。
那时候,皇宫里有些得宠的人,大家都叫他们“鬼”。
其中有个叫赵鬼的,挺有学问,能读懂《西京赋》这本书。
有一天,他悄悄走到宝卷皇帝身边,小声说:“柏梁宫已经烧了,咱们为什么不学学以前的皇帝,建些新宫殿呢?”
宝卷一听,高兴得不得了,马上决定要建芳乐殿、玉寿殿这些新宫殿。
说干就干,工匠们被召进宫来,没日没夜地忙活。
宝卷要求极高,非要用麝香涂壁,再刻上精美的装饰,真是穷工极巧。
他心里盘算着,此番定要纯用瑠璃,打造出前所未有的奢华。
工匠们彻夜赶工,仍是苦不堪言,进度难以跟上。
宝卷心急如焚,便命人四处搜剔佛寺刹殿,凡有玉石狮象,统统运入新屋,充作点缀。
一时间,宫中佛寺被翻了个底朝天,玉石狮像被一一搬走。
这还不够,宝卷又突发奇想,凿金为莲花,遍贴地面。
他拉着潘妃的手,笑眯眯地说:“爱妃,你且徐行而过,看看这金花随步动的景致如何?”
潘妃依言而行,花随步动,步逐花娇,美不胜收。
宝卷从旁看得如痴如醉,连声称羡:“这真是步步生莲花呢!
朕的宫殿,定要成为天下无双的仙境!”
古人说过,快乐不能过度,太过快乐了就会走向灭亡。
像宝卷这种放纵享乐的行为,怎么能不自己加速走向危险和灭亡呢!
却说萧懿率军入京支援,一举平定了崔慧景的叛乱。
宝卷皇帝见萧懿立下赫赫战功,便留他在都城,破格提拔为尚书令。
萧懿的弟弟萧畅担任卫尉,掌管着宫廷的钥匙与守卫之责。
而萧懿的另一个弟弟,雍州刺史萧衍,心中却暗自焦急。
萧衍深知宫廷斗争的险恶,便派亲信吏员虞安福秘密入都,寻机与萧懿面谈。
一见萧懿,虞安福便急切地说:“兄长一举平定贼寇,功高盖主,即便是太平盛世,这样的功劳也难免遭忌。
何况如今乱世纷扰,兄长又怎能自保呢?”
萧懿皱眉沉思,虞安福接着劝道:“依我看,不如率兵入宫,效仿伊尹、霍光的做法,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要
不然,就上表请求返回雍州镇守,对外宣称抵御外敌,这样既能震慑朝内,又能赢得人心,谁敢不从?”
萧懿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这时,长史徐曜甫也从旁苦口婆心地劝说起来。
但萧懿依然不为所动。
宫廷之内,茹法珍、王咺之等人见萧懿威权日盛,心中忌惮不已。
他们凑在一起,窃窃私语,随后悄悄找到宝卷皇帝,密语道:“萧懿恐怕要效仿隆昌年间的旧事,陛下您的性命恐怕危在旦夕啊!”
宝卷皇帝一听,顿时惊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脸色苍白。
他深知萧懿的威名和实力,心中不禁暗暗发慌。
沉思片刻后,宝卷咬紧牙关,决然道:“那便依你们所言,即命法珍等人设法除去萧懿!”
法珍等人领命后,心中暗自得意,却也知道这事关重大,稍有不慎便可能引火烧身。
他们开始密谋策划,如何不动声色地除掉萧懿。
徐曜甫一得到消息,心里就像炸了锅。
他在江边准备了船只,急匆匆地赶到懿的府邸,劝说道:“懿兄,事不宜迟,快随我出奔襄阳吧!”
萧懿却一脸坚毅,慨然回应:“自古人生谁无死?
我怎能背叛尚书令逃走呢?”
萧家兄弟众多,除了衍、畅二人,还有敷、融、宏、伟、秀、咺、恢。
伟和憺已经先一步进了襄阳,敷、融等人还在都城,正忙着准备逃匿之事。
法珍那帮人,生怕萧懿会生出什么变故,就瞅着萧懿在尚书省的当口,拿着敕令赐来的毒药赶来了。
萧懿见状,没有丝毫犹豫,只是对着来传旨的中使感慨地说:“我家弟弟在雍州,心里可一直为朝廷担忧着呢。”
他心中暗想,既然衍有谋反之心,那不如先立个贤君,或许还能保全齐朝的江山。
说完,懿毅然决然地饮下了毒药,自尽了。
萧懿的弟侄们,大都逃走了。
只有萧融被法珍那帮人逮住了,也被处死了。
这边徐曜甫心急如焚,一边安排着后续事宜,一边遣直了后将军郑植,对他吩咐道:“郑将军,你务必尽快前往,刺杀萧衍,绝不能让他的阴谋得逞!”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一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