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宋室良将中,头一个就得数檀道济。
他从历城全军而退,回来后就被升为了司空,但还是镇守在寻阳,也就是江州。
檀道济身边的心腹,都是跟他经历过百战的老将。
他还有好几个儿子,像给事黄门侍郎檀植、司徒从事中郎檀粲、太子舍人檀隰、征北主簿檀承伯、秘书郎檀遵等,这些儿子都继承了家传,才华横溢,出类拔萃。
不过,功高了就容易让皇帝担心,气盛了就容易欺负人。
朝廷对檀道济,早就心存疑虑,时刻留意着,想着怎么防备他。
这时候,宋主病倒了,躺在床上久久不愈。
刘湛就偷偷跟义康说:“要是皇上有个什么不测,其他人我倒不担心,最担心的就是檀道济。”
义康一听,眉头紧锁,问道:“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刘湛凑近了点,低声说:“不如把他召进朝里来,就说是北方的敌人来犯,要他来都城商量对策。
要是想趁这个机会除掉他,那就容易多了。”
义康听了,点点头说:“好主意!”
然后就进宫去见宋主,请把檀道济召进朝来。
宋主这时候病恹恹的,精神头儿都不好,也没心思问个明白,就模模糊糊地答应了一声。
义康得了旨意,立刻就发出诏书,派人快马加鞭地去召檀道济。
再说檀道济这边,接到诏敕后,马上就收拾行装准备出发。
他妻子向氏看着他,忧心忡忡地说:“你这一身震世的功名,肯定招人嫉妒。
现在无缘无故地召你进京,我怕你会遭祸啊!”
檀道济安慰她道:“诏敕里说了有边患,我不得不去。
我想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碍,你就放心吧!”
向氏听了,还是一脸担忧,但也没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檀道济收拾东西。
檀道济一边整理着衣物,一边又说:“我这一去,也不知道要多久。
家里的事情,你就多操点心。
孩子们都还小,你要好好教导他们。”
向氏点点头,眼里含着泪花,说:“你放心去吧,家里我会照顾好的。
你就自己多小心点,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檀道济笑了笑,说:“我身经百战,什么没见过,不会有事的。
等我回来,再和你细说。”
说完,檀道济就提起行李,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向氏站在门口,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他能平安归来。
檀道济出了家门,骑上马,就带着几个随从,朝着都城的方向赶去。
一路上,他想着诏敕里说的边患,心里也有些担忧。
但转念一想,自己身为宋室良将,有责任保卫国家,也就释然了。
他们快马加鞭,走了没几天,就来到了都城附近。
檀道济一行人,及至建康,那是南朝宋的都城,繁华热闹,自不必说。
他们先与义康相见,义康一脸愁容中透着点轻松,开口便道:“索虏已然退去,只是皇兄的病,着实让人担忧。”
檀道济闻言,心中一紧,随即入宫问疾。
宫中侍卫森严,他一路行去,只见宋主躺在龙榻上,面色蜡黄,气息微弱,看着甚是狼狈。
檀道济心中一阵酸楚,略略慰问了几句,便即趋出宫来。
嗣后,宋主的病势缠绵不退,檀道济也只好留在都中,时常进宫问安。
这一留,便是好些时日。
从元嘉十二年冬季入都,直到次年春末,宋主的病才稍稍有了些起色。
这日,檀道济见宋主精神好了些,便奏请辞行还镇。
宋主也知他镇守边疆,责任重大,便准了他的奏请。
檀道济心中一松,辞别了宋主,出了宫城,直奔码头而去。
他刚要上船,忽见一骑快马驰来,马上坐着个中使,神色慌张。
中使一见檀道济,便大呼:“檀将军,且慢开船,圣躬又复不安,皇上仍命你回朝议事!”
檀道济闻言,心中一沉,只得命人将船泊住,随中使返回都城。
一路上,他心中忐忑不安,不知宋主究竟何事如此紧急。
刚到宫门,还未及进宫,忽见义康匆匆走出,面色凝重。
义康一见檀道济,便大声喝道:“檀道济,你可知罪?
皇上已下旨拿你!”
檀道济闻言,大惊失色,还未及开口,便被禁军拿下。
他心中冤枉,却也只能跪下听宣敕。
只见旁边趋出一人,正是刘湛,他手中捧着敕书。
刘湛朗声读道:“檀道济早年受恩,宠信优厚,却怀疑不忠,日久生叛心。
谢灵运心怀恶念,言辞丑恶,暗中散财,招诱亡命之徒。
王仲德恶行不改,趁朕病重欲作乱。现将他们付廷尉治罪。”
道济听完诏书,大怒,双眼如电,盯着刘湛。
他明白多说无益,脱下头帻,狠狠掷地,愤声道:“你毁了万里长城!”
说罢,自行入狱。
刘湛阴险,怂恿义康捕道济诸子,与道济一同押赴刑场斩首。
参军薛彤也未幸免。
接着,刘湛又派兵捕道济妻、子及参军高进之,全部判死。
道济十一子皆遭戮,只留一孙续宗祀。
道济忠君爱国,战功赫赫,却落得如此下场。
薛彤、高进之也遭厄运。
魏人闻道济被诛,暗自庆贺,称:“道济一死,吴人不足畏。”
南朝宋百姓痛心疾首,为道济呼冤。
义康、刘湛冤杀道济后,宋主病愈。
一日,前滑台守将朱修之自敌营逃归,求见宋主。
他衣衫褴褛,神色坚定,跪伏泣声诉思念故国。
宋主惊问其受苦情况及滑台现状。
朱修之泪如雨下,述说在敌营受尽折磨,滑台已被占领,百姓苦不堪言。
宋主痛惜,叹道:“滑台失守,朕之过。卿能逃归,万幸。
可有燕国消息?”
朱修之擦泪道:“臣闻燕国求援,正遭围攻,形势危急,特来求援。”
宋主是否发兵救燕,且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