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缓缓摇了摇头,动作间带着几分疲惫与决绝,声音沙哑却透着坚定:
“谢谢你的好意,我留下来能够帮助到娜娜,陪着她熬过这一关,这也是我应该做的。” 说罢,他将视线转向辛晨,眼中满是感激与歉意:
“辛晨,这次多亏有你一路陪着我,可我估计还得在这边待上好些日子。咱们马上也要开学了,你学业要紧,不能因为我再耽误了你的事,你先回国吧。”
他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恳切,那眼神仿佛在诉说着他对辛晨的感激,也在表明自己要留下来的决心。
辛晨点点头:
“嗯,行,那我就先回去,回到学校到时我帮你去请假。”
“谢谢你辛晨,等我回去一定好好感谢你。”
辛晨摆了摆手:“跟我还客气什么。”
欧阳云清接过话:“那我给辛晨小姐安排机票。”辛晨闻言点了点头。
当天辛晨就坐上了回国的飞机,待辛晨离开后,石头基本每天都站在玻璃窗前看着欧阳娜娜,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
透过玻璃窗,石头看着欧阳娜娜苍白的面容,心中一直在默默祈祷:
“一定要好起来,你一定会战胜病魔。”石头每天的祈祷仿佛起到了作用,自从上次惊心动魄的手术之后,欧阳娜娜的病情竟一天比一天稳定下来。
这天晚上欧阳云清像往常一样拿着饭菜,带着尽显疲惫的脸庞,来到石头面前。
“该吃饭了。”
石头像往常一样,挺了挺酸胀的后背,缓缓坐下来,准备吃晚饭。
正在把饭菜打开的欧阳云清看着依旧没有疲态的石头,内心生出一丝敬佩,嘴巴张了张,最后语气冰冷的说:
“最近辛苦了,天天守在这,也没喊过一声累。”
这破天荒的一句话,说的石头一愣,他从来没想过欧阳云清竟然能对他说关心的话,虽然语气显得冰冷,但是石头能够感受的到欧阳云清说这些话的时候是非常真诚的。
“这不算什么,我这人向来不喜欢欠人人情,在我心里,人情债是这世上最难还的。娜娜出了事,虽说不是我直接造成的,但总归是因我而起,这份自责,一直压在我心里。”
石头的声音因连日的劳累而沙哑,透着疲惫与沧桑,可每一个字都像重锤一般,敲在人心上;“要是可以,我宁愿躺在病床上的人是我,替她承受这一切。”
欧阳云清听闻,眉头瞬间拧成了个 “川” 字,狠狠瞪了石头一眼,轻哼一声,语气里满是嫌弃与不耐烦:
“你知道我最讨厌你哪点吗?就你这副自以为是的清高模样,每次看到你这样,我心里就直冒火,烦得不行。” 他别过头去,不愿再多看石头一眼,仿佛多看一眼,这心里的怒火就会烧得更旺。
石头闻言微微一愣,不怒反笑,语气平淡:
“我以为你对我有成见是因为贾帅,没想到是我这个人的做事风格让你这么反感。”
欧阳云清轻哼一声:
“贾帅算个什么东西,就他还想左右我的思想?看不上你是我自己的事情,跟别人无关。”
欧阳云清的话让石头看到了他的另一面,他没想到这样的一个富家公子,还是一个敢作敢当直言直语的人,这反而让石头对他增加了些许好感,他觉得欧阳云清这个人并不算坏,待人接物也很有分寸。
石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目光平静如水,语气平淡却透着坦然:
“人与人之间的看法,很难一时改变,这世间诸事,皆在因果循环之中,一切皆有定数。每个人的成长轨迹不同,所处环境天差地别,这就造就了千差万别的价值观与信仰和行事风格的差异。所以,你用你的视角对我产生不满,我完全能够理解,也欣然接受。”欧阳云清闻言微微一愣,他没想到时候竟能说出这么有哲学有思想高度的话,于是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石头,像是要把石头看透似的。
石头微微停顿,看了一眼欧阳云清,微微一笑,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醇厚:
“我出生在农村,自幼便被流言蜚语包围。有人说我是野种,说我并非父母的亲生儿子,就因为这些毫无根据的谣言,我被孤立,被村霸的儿子肆意欺负。那时我年纪尚小,可即便身处黑暗,我也从未迷失自我,始终坚守着做人应有的良知与善良。然而,人心中的成见犹如一座大山,无论你的内心多么纯净,脊梁挺得多么笔直,都难以承受它沉重的压迫,让你努力挺起的脊梁被压得嘎吱作响。后来,我好不容易考上北大,本以为能摆脱偏见,可我上学的第一天就因为穿的寒酸,就无端被污蔑成了偷钱包的小偷。”
石头的语气波澜不惊,仿佛讲述的是别人的故事,与自己毫无关联,他不紧不慢地夹起一筷子菜,放入口中细细咀嚼,边嚼边平静地说:
“我出身低微,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但我从来没有放弃改变命运的决心。哪怕一路走来历经无数艰难困苦,我也从未有过一丝退缩之意。或许我的价值观不被认可,甚至被轻视、鄙夷,但这是支撑我挺直脊梁、奋勇前行的力量源泉,是我在这纷繁世间坚守自我的方式。”
欧阳云清静静地听完石头的讲述,内心震惊不已,他之前总是听欧阳娜娜夸石头如何如何优秀,那个时候他一直对石头有很大的偏见,总单方面认为石头是装出来的。
但今天石头所说的话,让他的内心久久无法平静,他的目光不自觉地柔和下来,看向石头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敬佩,还有一丝愧疚,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一时竟发不出声音。
过了许久,欧阳云清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少了往日的傲慢与尖锐,多了几分诚恳:
“没想到你经历了这么多。从小欺负你的村霸的儿子就是贾帅吧?”
石头轻轻点点头回复,并带着调侃的笑容,半开玩笑说,“还有你。”那语气轻松随意。
却让欧阳云清的脸色瞬间微微一变,一抹尴尬迅速爬上他的脸颊,就像被人揭开了心底最不愿提及的伤疤,他似乎想起了曾经对石头的种种偏见与刁难,一丝愧疚在眼底一闪而过 。
欧阳云清下意识地昂起脖子,眼睛瞪大,像是要为自己找回些许颜面,据理力争道:
“你也没吃亏不是?反倒是我,在你这儿栽了跟头。长这么大,你可是头一个让我讨不到便宜的人。”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服输的倔强。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出声来,这相视的一笑笑像是多年的老友诉说着很多年很多年前的往事,让此时的两人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