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婚礼最终以不怎么愉快的饭局结束,不得不说沈雁之的心理素质强到可怕,她送宾客离开时还笑吟吟的挽着傅斌的胳膊,等所有人都离开了,甚至林间莺他们还没上车,就听见了宴会厅里沈雁之和傅斌激烈的争吵声,至于吵架的内容,林间莺不想知道。
她喜欢八卦,不代表喜欢吵架类的八卦,那多没意思。
这场婚宴结束没几天,林间莺被林父通知去英吉利斯国待上一段时间。
林间莺:?
她不解道:“为什么要我去英吉利斯国?我在瓷国待的好好的,不去。”
林熙煜眼睛盯着电脑处理文件,语气是不容反驳的坚定:“这是你妈妈的主意,她说给你在英吉利斯国找了个地方,让你安心潜修,以后变得更强些。”
这话听着有些不对,什么叫安心潜修,以后变得更强?林间莺盯着她爹,心中怀疑是不是她爹也发现了什么仙人秘密。
林熙煜合上电脑,温和地对林间莺笑道:“你妈妈也是为你好,我也知道你和小渔互相离不开彼此,但小渔要读研究生,所以我和你妈妈商量着先把你送到英吉利斯国去,等小渔读完研究生,我们把她也送过去陪着你,好不好?”
话已至此,林间莺也不好说什么,她眼珠转了转,问林父:“那阾羁鸟呢?”
“这个啊……”林熙煜笑意不减,说:“他自然是跟着你一块去英吉利斯国了,那边的饭不好吃,阾羁鸟过去不是正好可以照顾你,他是你妈妈给你找的营养师嘛。”
林间莺挠了挠脸,勉强答应了。
三十三重天
等林间莺的脚踏在三十三重天用玉石堆砌成的路上时,才知道了真相:铃宥借送林间莺去英吉利斯国进修为由,让林熙煜以为林间莺只是去了外国,而不是凭空消失。
“所以……是因为我的修为达到了瓶颈,要我来三十三重天渡劫成仙,妈妈才找了个这样的理由?”在三十三重天一片空地处,林间莺换了一身天水碧色的汉服,她戴上沈洛送的耳坠,问一旁的阾羁鸟道:“我觉得没必要这样大费周折吧?”
阾羁鸟变回了他一开始的那个装扮,他双手抱臂,心不在焉道:“如果你父亲发现有两年没见到你,到处都没有你的消息,你猜他会不会满世界的找你的下落。”
林间莺汗颜:“我收回刚才那句话,不过为什么妈妈要你也跟着我一起来三十三重天?”
阾羁鸟把玩着自己的头发,道:“你母亲爱女心切,怕你抗不过雷劫,就拜托我过来帮你分担一半的雷劫。”
“哦~”林间莺把头发扎起来,走到阾羁鸟面前,说:“雷劫还能替别人承受吗?这玩意不是仅限一人啊?”
“当然不是,”阾羁鸟诧异地看着她,说:“不然你以为电视剧里面那些人为什么要找一个无人的地方渡劫,怕的是牵扯到无辜的人。”
原来天界有些地方电视剧演的还是对的。林间莺不好意思的笑笑,突然又想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话说回来,我来三十三重天那么多次,怎么没见着我妈妈来一次啊?”
阾羁鸟顿了一下,说:“仙人和凡人成亲是要付出代价的,你母亲付出的代价就是千年内不可踏入天界一步。”
林间莺哑然,沉默了一会儿,绕过了这个话题:“这样啊,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渡劫?”
阾羁鸟伸出手示意她将手放到他手上,林间莺照做,刚放上去的那一瞬间,天空突然霹雳作响,原本晴空万里的天变得阴沉,周围刮起了冷风,林间莺不自觉抓紧了阾羁鸟的手,被这雷声吓了一跳:“这么突然,我还没准备好——”
她抬眼去看阾羁鸟,被他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你的脸怎么变得这么白?”
话音刚落,一道白到发亮的雷从天而降分成大小两道,其中大的那道直接击中了阾羁鸟,小的那道则是击中了林间莺。
很疼,超级疼,无法描述的那种疼,如果真的要说有多疼,那就是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真的很疼,比沈洛打她还要疼。林间莺两眼发黑,喉间弥漫着血腥味,她忍了又忍,还是双腿发软跪倒在地吐出一大口血,接着是剧烈的咳嗽——林间莺试图把血给咽下去,没成功,反而呛到了气管。
林间莺咳了一会儿,视线终于能看到点东西,她努力抬头去看阾羁鸟,发现阾羁鸟的情况比她好不到哪里去,他整个人半跪在地,身形看着摇摇欲坠,眼睛紧闭着不住的喘气,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风吹倒了,但还是紧紧抓着林间莺的手。
阾羁鸟睁开紧闭的眼,一点点挪近林间莺,把她给扶稳了询问林间莺的情况:“还好吗?”
林间莺咳嗽着回答道:“太…太疼了咳咳咳!怎么会这么咳咳咳疼?咳咳咳咳!”她咳的太厉害,胸口那块已经有些刺痛,还有血从林间莺嘴角悄悄的流出来。
阾羁鸟闷咳一声,抓住了林间莺另一只手,低声道:“我帮你调息,你抓紧时间让灵力循环一遍你的经脉,刚刚那是第一道雷劫,后面还有两道,坚持住。”
林间莺瞪大眼睛,气息有些不稳:“才第一道?!我……”她止住话题,想起来自己挨的这第一道雷劫还是阾羁鸟替她分担了一半后的威力,二分之一就要了林间莺半条命,她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实实在在挨上一道雷劫,自己会不会当场丧命,如果阾羁鸟没接受铃宥的请求,林间莺笃明年的今天就是她的祭日了。
阾羁鸟咽下漫到嘴边的血,慢慢地把林间莺扶起来,道:“每道雷劫间隔一个时辰,第一道来的太突然,我们没有准备好,现在离第二道雷劫到来还有半个时辰,时间足够了。”
他牵着林间莺在空地正中盘腿坐下,教林间莺如何用灵力调息内里,然后让灵力自然凝结形成一道屏障来抵挡雷劫的威力,这屏障能化解雷劫八成的力量,不至于死。
先前是他们疏忽了,导致两人受了重伤,原本是不会这么狼狈的,阾羁鸟确认林间莺的屏障没有任何问题,凝起自己的屏障后便给若水传音——
阾羁鸟:凤凰。
若水:何事?
阾羁鸟:今日莺莺渡劫,我明明算好了第一道雷劫降临的时间,但出人意料之外,第一道雷劫提前了一个时辰降临,我和莺莺猝不及防,受了点伤。
若水:小莺情况如何?你的情况如何?
阾羁鸟:还成,沈洛送的护心符替我挡了一部分,莺莺情况有些不妙,我已经做过紧急处理了。
若水:按时间算,第二道雷劫还没降临,我给你传送过去两颗仙丹,你和小莺分了吃掉,否则按照你们的受伤程度,是决计撑不过第三道的。
阾羁鸟:明白。我还有个疑问,仙人渡劫从没发生过这样的意外,我猜……会不会是天道意识在作乱,祂想弄死莺莺?
若水:难说,总得有个理由来解释,不然依照小莺前世今生的经历,这点都不够天道意识看的,除非她和天道意识有什么关联,这我要去万书阁查找一番,在此之前,好好看顾着小莺。
阾羁鸟:那是当然。
阾羁鸟结束传音,正好第二道雷劫劈了下来,这次两人提前做了准备,雷劫的威力被化解了大半,和第一道相比,简直不痛不痒,林间莺心道。
总归还是痛的,第二道雷劫消散,阾羁鸟递给林间莺一颗樱桃大的丸子,说:“这是凤凰紧急传送过来的仙丹,把这个吃了,不然等第三道雷劫劈下来,你会吃不消的。”
林间莺闻言毫不犹豫的把仙丹囫囵吞枣地咽了下去,果然身体舒服了一些,疼痛感也弱了不少,甚至林间莺原本有些失血导致的眩晕也减轻了许多,林间莺轻轻吐出一口气,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活了。
阾羁鸟吃下自己的仙丹便闭眼调息,厚重银色的灵力在他周围浮动,彰显主人修为颇深。林间莺看了阾羁鸟一会儿,也学着他的模样给自己调息,等再睁开眼时,林间莺第一次看见了自己非常明显的灵力——琥珀色的。
林间莺喜上眉梢,正要给阾羁鸟展示展示自己的灵力,反被阾羁鸟先人一步抓住了她的手。
林间莺:……?
阾羁鸟睁开眼睛,语气急促道:“屏障!”
林间莺不明所以,还是按照阾羁鸟的要求立刻凝起屏障,屏障起来后林间莺还没开口询问,就被也开了屏障的阾羁鸟给扑倒压在了身下。
林间莺:!!!
她被压在阾羁鸟身下动弹不得,试图挣扎也被他摁住了双手,林间莺见此,有些气急败坏地质问阾羁鸟:“你压我干什么?!快起来!重死了臭鹦鹉!”
阾羁鸟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把林间莺压的更用力了,差点没把林间莺压断气:“阾羁鸟!起开!你到底要干嘛?!”
这句话尾音还没消散,林间莺就听见了很古怪的声音,那声音似男似女听不出来性别,但很庄严肃穆,只是一道声音,林间莺听后出了一身的冷汗。
“降雷劫——”
跟随这道声音而来的,是第三道雷劫,这最后一道雷劫猛而烈,比前两道加起来都要狠,林间莺清晰的看到阾羁鸟的屏障出现了一道裂缝,然后“咔嚓”一声,阾羁鸟凝起的屏障,被雷劫劈碎了。
林间莺颤抖起来,才明白阾羁鸟为什么要把她压在他身下。她一边使劲去推压在她身上纹丝不动的阾羁鸟,一边骂他:“你疯了吗?!我同意你替我挡雷劫去死吗?!给我起开!这是我的雷劫,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不允许因为我自己的事让你去送命!起开!听见没有阾羁鸟!!!”
阾羁鸟没有理会她,犹如一座沉默的山。林间莺推不动他,眼看雷劫即将劈碎她凝起的屏障,劈到阾羁鸟身上,更加卖力地去推阾羁鸟。
在屏障即将破碎的那一刻,林间莺潜力大爆发,竟真的把阾羁鸟给掀翻了——掀了一半,身体只挪出了半边。
阾羁鸟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整懵了一瞬,给了林间莺机会,可惜阾羁鸟反应很快,林间莺只挪出了半边身体就再次被阾羁鸟给压住了。
林间莺气急,她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刺激一下阾羁鸟,自己好再次摆脱他的压制。不想雷劫已经突破屏障劈了下来,正中阾羁鸟的后背和林间莺的左半边身体,阾羁鸟当场就晕了过去,头埋在林间莺脖颈间一动不动。
被雷劫劈中那一瞬间,林间莺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不然怎么会看到了黑白无常,事实上那是阾羁鸟的白发和他玄色的衣服。
林间莺好不容易缓过来,她捧起埋在她颈间的阾羁鸟的头,急切的询问他的情况:“阾羁鸟,你还好吗?!”
阾羁鸟半阖着眼,脸色更差了,他气若游丝道:“先……扶我起……来……”
林间莺挣扎着坐起身,缓了片刻然后气喘吁吁的将阾羁鸟的上身半搂半扶起来,继续问道:“你情况怎么样?”
阾羁鸟喘了几口带有血腥味的呼吸,头靠着林间莺的肩膀缓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说:“死不了,苟延残喘。”
林间莺朝他脸上拧了一把,气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跟我开玩笑!你差点死了知不知道!”她掏出手机给沈洛若水发消息,发完后把手机扔到一边不再管它,继续训斥阾羁鸟:“你到底瞒了我什么,能让你如此不珍惜性命,拼死也要保我安全?”
她能察觉到阾羁鸟对她无条件的好,不仅仅是因为铃宥的嘱托,这里面还夹杂了其他的感情,林间莺看不清这是什么感情,它很复杂,阾羁鸟也没主动提起,她便以为是阾羁鸟不愿提起的往事,就把自己这个疑问给抛到了脑后。
直到今天,林间莺才向阾羁鸟问出了这个问题,她看着阾羁鸟苍白无力的脸,放缓了声音问道:“是因为我的前世吗?”
阾羁鸟的神色肉眼可见的僵硬起来,他闭眼调息,过了大概一刻钟才涩声回答了林间莺这个问题——
“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