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衣可怜巴巴地看着温辛,双手合十,哀求道:“小姐,我就再吃一块,真的是最后一块了。”
温辛不为所动,“你再多说一个字,明天日也没得吃。”
墨衣不敢说了,连忙闭上了嘴,用委屈的小眼神望着温辛。
可她的小姐是铁石心肠,一点都不心软,于是她就只好歇了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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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香楼最偏房,枝头嫩叶顺着窗似乎要爬进来,杜岔绝懒懒散散地靠着,手指忍不住去抚摸嫩叶。
耳边听着那些人低语策略,眼睛不由得眯了起来,几度昏昏欲睡。
他隔着这人皮面具摸了摸自己的脸,怕自己真的睡了,端着伏案上微凉的茶水喝了一大口,这才清醒了一些。
放下茶盏,偏头往主座看去。
那些人都是跟随晁燕凉身边多年的心腹,跟着他出生入死,是过命的交情。
这几日边疆不太平,蛮族来犯,但都是夜袭,他们一直都没有抓到证据。
于是几人便来商讨。
这些人都是有勇有谋,只不过是意见不合,再加上性格耿直,没说几句便拍着桌子吵起来了。
但是也不敢太过于放肆,毕竟晁燕凉还在这里。
最后他们一致去问晁燕凉。
晁燕凉只是懒懒地抬眸,露出了那如狼一般锋利的眼,嗓音没什么起伏,“小老鼠罢了,如何来的便如何送走。”
他口中说的送走,当然不是真的送走。
意思是领个脑袋或者领个胳膊回去送回蛮族,让他们知道要是敢来犯,下场便是这个。
他冰冷冷的一句话瞬间就解决了所有的问题,抬眸翻手间,便可轻易掌控一切。
杜岔绝不止一次觉得晁燕凉不像个人。
这并不是在骂他,而是相比于人,他更像一只凶猛的野兽,没有任何的七情六欲,只有血腥和屠杀。
这也是他愿意和晁燕凉合作的理由。
晁燕凉天生淡漠冷血,薄情至极,同时,他的手段狠厉,城府极深,永远都让人琢磨不透,无论何时何地都能保持绝对的自持和冷静。
当时在边疆他只领着三千精兵,就把蛮族十万余人逼得步步后退,打得他们不敢来反犯。
也许是听到风声,知道晁燕凉回了大庆,那些人才敢有这些小动静。
这样的人,天生就是睥睨天下的君王。
杜岔绝稍微的站直了身体,那些心腹们争吵的话就这么解决了,也就全都走了。
杜岔绝刚想开口和他分析如今朝廷的局面,目光不经意间落在晁燕凉身上,或许更准确的来说是他的脖子,视线倏地顿住。
他正了正身,怀疑自己的眼睛可能眼花,仔细地瞪着眼睛去看。
这次真的看清楚,是抓痕。
更准确的来说是女人抓出来的。
那抓痕细细的一条,出现在晁燕凉身上,平添了好几分暧昧艳丽的色彩。
杜岔绝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心中难免有些激动,他指了指晁燕凉脖子上的抓痕,饶有兴致地问:“你终于开荤了!”
垂首看信封的晁燕凉无声抬眸,淡漠的视线落在杜岔绝身上。
杜岔绝激动不已,围着他团团的转了一圈,非常匪夷所思,一边转一边啧啧,看热闹不嫌事大般说,“没想到啊,没想到。”
他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笑得很暧昧,用慈祥的语气说道:“你终于长大了。”
杜岔绝正欲要再说些什么话,却骤然撞上了一道冷戾阴郁的目光。
仿佛他再多说一个字,对方就会毫不犹豫地扭断他的脖子。
啊,怎么还是这么凶啊?
所以到底是哪个女人能有这么大的能耐能爬上晁燕凉的榻。
杜岔绝很聪明,脑海里立马浮现出的就是馨嫔的脸。
从见到的第一面,他就知道对方并不简单,但他没有想到,这女人的手段竟如此厉害。
就连晁燕凉都逃不过。
要知道,晁燕凉其实有很强的洁癖和领地意识,任何侵犯他领地的人都会落到粉身碎骨的下场。
而现在唯独闯进了一个人。
这不禁让他对那个深宫中的女人有了些兴趣。
到底对方有何魔力……
当然,杜岔绝也就只敢心里面想想,他当然不敢跟这个疯子争,毕竟晁燕凉的占有欲强得可怕。
偏偏这种人看中了深宫中的妃子。
杜岔绝不由得露出了一个笑。
恐怕有好戏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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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中,温辛一直都在等待一个人。
那个人也不负她所望,来了。
晁百京一走进来就听到了女人低低的呜咽声。
一步步走近,落在地上清脆的声音吸引到了女人。
坐在软垫上的女人转过头,看到了晁百京。
红肿的眼眶中不自觉地开始积蓄泪水,晶莹的泪花在眼眶中打转,几欲夺眶而出。
晁百京站在她的面前,背对着烛火,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显得无动于衷。
静静地看着她。
直至温辛的眼泪一滴一滴落下,凝聚到了下巴滴落,他才伸出手,轻轻地抹去了她的眼泪。
她顺势被拉住了晁百京的手。
女人的小手冰凉又柔软,眉眼苍白又珠艳,就像一株被狂风压低的芙蓉花。
她低着头,露出了最脆弱又雪白的后脖颈,就这么暴露在了对方面前。
后宫的人都以为她是靠着这么一张魅惑众生的脸才能得到皇上的宠爱,但其实美人再美没有神,也只是个傀儡美人,也许会令人一时兴起,但这宠爱终究只是短暂的。
再美的人也有会被看腻的那一天。
真正的在乎是温辛的眼神,她长了一双含情的眼,仿佛看谁都是深情款款。
她什么都不用说,因为她的眼神会替她诉说的一切,也是那眼神,一步步诱导着人沉溺下去。
晁百京僵硬地站了半天,随后半蹲了下来。
温辛也在这个时候缓缓的抬起浓密纤长又湿漉漉的睫毛,露出了那双眼睛,什么都没有说,却仿佛有千言万语一般倾泻出来,像根无形的针扎进了男人的心里,不是很疼,这有些让人难以接受。
晁百京被女人拉住的手,不禁停滞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