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纾在林岚怡和傅思宇离开后,想了想,还是回到自己休息室看了眼。
并没看出什么异常。
她摇摇头,心想应该是自己多虑了。
傅思宇一个孩子,不至于做什么。
但即便是这样,沈轻纾还是不希望再被打扰。
走出办公室,沈轻纾对路小涵说:“以后不管是什么理由,和傅思宇傅斯言有关系的人,一律不接待。”
“好。”路小涵叹声气,“轻纾姐,抱歉我是听到她说是受李先生所托,我怕得罪李先生,所以就……”
“我理解,但她手里的东西是赝品,受李先生所托这样的话,多半也是假的。”
沈轻纾看着一脸愧疚的路小涵,嗓音温淡,“下午来的程先生背景可比李先生要大很多,打起精神来。”
路小涵点头,“我知道了!”
沈轻纾再次回到修复室工作。
下午三点,程氏夫妻到了工作室。
程先生和程太太今年金婚,两人依旧恩爱。
程太太想修复的是一件裙子。
裙子是当年程先生花重金定制的纯手工定制的婚裙。
古老的纺织工艺,精致的苗族手工绣,是非常难得的一件工艺品。
只可惜,这件裙子经过数十年的岁月,尽管细心保养,但纯天然的面料,还是经不住岁月,出现了百分之三十左右的破损。
程太太希望可以把裙子修复好,她想再穿上这件裙子,和程先生拍一组金婚照片。
沈轻纾听了很动容。
这样坚定不移的爱情十分难得可贵。
沈轻纾很想接这个单子,但这涉及精织技术。
沈轻纾让路小涵把李姐叫进来。
李姐看到裙子,却是摇头,“这个有点难,这裙子来头不小啊,是彝族的火草衣,这都属于非遗工艺品了。”
沈轻纾看向程太太。
程太太慈祥的眉眼含着笑,“是的,我是出生彝族,我先生是浪漫主义,他把彝族成人礼的火草衣结合嫁衣,请了当地的长者亲自织布绣制。”
沈轻纾勾唇,不由感叹,“程先生很爱您。”
“是的,是我先生让我坚信,真爱永恒不变。”
程太太与程先生相视一眼,笑道:“这裙子用到的布料,是我先生当年带着人亲自去彝族的大山里采摘火草叶,一点点搓成火草线,花了好多时间才采集到位的。”
沈轻纾说,“据我所知,火草叶采摘要看月份。”
“是的,每年只有两个月的时间适合采摘。”李姐说道:“不过在彝族那边问一下,或许还能买到现成的火草线。”
“我们金婚照片也不急于一时拍摄。”程先生说:“沈小姐,价格不是问题,我只是不想让我太太留有遗憾。”
“程先生您的心意我明白。”沈轻纾看着程先生,思索片刻,说道:“这样吧,您给我三天时间,我咨询下,如果能买到修复的材料,我再联系您。”
“可以。”程先生看着沈轻纾,笑容意味深长,“不愧是白老师推荐的,沈小姐,我期待我们能够合作成功。”
沈轻纾微微一笑,“是我要感谢程先生和程太太如此器重信任我。”
沈轻纾亲自送别了程先生和程太太。
回到办公室后,沈轻纾给白建雯打了电话。
白建雯那边很快接通,“阿纾,见过程氏夫妇了?”
“嗯,他们刚走。”沈轻纾顿了顿,说:“程先生和程太太的感情真令人感动。”
“是呢,你不知道吧?程太太还比程先生大六岁呢,而且程太太在程先生之前有过一段很糟糕的婚姻。”
沈轻纾惊讶,“还真一点没看出来,程太太看着比程先生还要年轻。”
“好的婚姻最养人。”白建雯说:“所以你也不要沮丧,你迟早也会遇到那个对的人。”
“师母,你不用担心我,我现在挺好的。”沈轻纾说,“过去五年的婚姻是个错误,但这段时间一些经历,我也想通了很多,这段婚姻里错的人不是我,我不会拿别人的错误为难自己。”
“你能这样想就好。”白建雯顿了下,又说:“你给我打电话是要问火草线的事吧?”
“对。”
“我彝族刚好有认识的朋友,我把她的联系方式给你,需要什么,你自己跟她谈。”
沈轻纾应道:“好。”
…
林岚怡带傅思宇去玩了一圈,最后把人带回了垚月公馆。
她本意是想借着这次机会,好好表现,让傅斯言对自己改观。
可没想到,傅思宇只是吃饭的时候夸了沈轻纾一句妈妈做的饭好吃,周瑜初就突然情绪失控!
“傅思宇你看清楚!”周瑜初摔了筷子,瞪着傅思宇,“我才是你的亲生妈妈!”
傅思宇吓到了,看着面目狰狞的周瑜初,整个人呆住了。
林岚怡也被周瑜初这副样子吓到了,看傅思宇都吓傻了,忙提醒她,“小初,你干什么呢?别把孩子吓着了……”
“他分不清谁是他妈妈!”周瑜初怒吼道:“我提醒他不对吗?”
“哇——”
傅思宇,嘴里的饭都没咽下去,吓得嚎啕大哭起来,“妈妈你好可怕,我要爸爸,我不要妈妈了……”
“你是我生的!”周瑜初上前,一把抓住傅思宇的肩膀,“你听清楚没有?!你是我生的!你的妈妈只有我,只有我!”
“呜呜呜——”傅思宇从未见过周瑜初这样,他害怕极了,想跑,可是周瑜初力气太大了,他根本就挣脱不开,只能向林岚怡求救。
“外婆救我,外婆你快救我……”
林岚怡赶紧起身走过来把傅思宇拉过来,护在身后,皱着眉看着周瑜初,“小初,你冷静点,你这样会吓到孩子的!”
“咳咳——呕!”
傅思宇被米饭呛到了,咳嗽几声后,吃进去的米饭全吐了个干净!
“哎呦,小祖宗你别我吓我!”林岚怡急忙蹲下身帮他拍背,“你可千万不能再有个差错啊,不然我可怎么跟你爸爸交代哦……”
周瑜初听到这话,暴走的理智瞬间回笼。
她看着被自己吓坏的傅思宇,脸色缓和下来。
“对不起,思宇……”
周瑜初上前,想要伸手去抱傅思宇。
“不要过来——”傅思宇却吓得不轻,直接躲到林岚怡身后。
林岚怡叫佣人把地板收拾了。
佣人把地板收拾干净,又默默退开了。
“思宇,妈妈不是故意凶你的,妈妈是生病了……”周瑜初红着眼睛,捂着嘴愧疚道:“妈妈错了,你原谅妈妈好吗?”
“你是坏妈妈,你凶我……”傅思宇一边哭一边喊,“你生病会凶我,可是我妈妈不会!我妈妈从来不会凶我,她,她就算再生气也不会偷偷掐我……”
周瑜初怔住。
这时,院外传来汽车声。
是傅斯言来了!
周瑜初瞳仁一颤,只觉得头皮发麻!
要是让傅斯言知道她对傅思宇动手了……
傅思宇趁机跑向大门,“爸爸!”
傅斯言刚进门就看到傅思宇哭着跑向自己。
他眉头一皱,弯下身接住了傅思宇。
“爸爸,你快带我走,我不要在这里了!”
傅斯言将他抱起来,掏出手帕帮他擦了擦脸,“跟爸爸说说,怎么回事?”
傅思宇搂着傅斯言的脖子,一边抽泣一边说:“妈妈凶我,我害怕,爸爸你带我回家,我要回家……”
闻言,傅斯言脸色一沉。
周瑜初和林岚怡和追过来为时已晚。
傅思宇已经告完状了。
周瑜初白着脸看着傅斯言,“斯言,你听我解释,我刚刚……”
“你最近情绪不稳定,我会让王医生过来。”傅斯言冷着脸,不再给周瑜初任何辩解的机会,“这段时间,你不要再见思宇了。”
傅斯言说完直接抱着傅思宇转身离开。
“斯言!”周瑜初追出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一直都在配合吃药,你别带思宇走好不好……”
傅斯言长腿生风,头也不回。
周瑜初看到他上车了,急得不行,两眼一翻,纤瘦的身躯往地上一倒——
“小初!”
林岚怡看到周瑜初晕倒了,急得大喊:“小初晕倒了!”
傅斯言关上车门,听见了外面的动静。
但他却无动于衷,只淡声命令,“开车。”
“好的。”
邵青调转车头,轻踩油门。
黑色迈巴赫驶出公馆。
车内的傅斯言低声哄着傅思宇,一点都没有因为周瑜初晕倒而动容。
邵青很意外。
以往周小姐一难受他家老板可是最紧张了。
今天居然毫无反应。
邵青透过后视镜看一眼傅斯言怀中的傅思宇。
看样子,周瑜初再得宠,也比不过傅思宇这个儿子在傅斯言心中的分量啊!
看着迈巴赫开远,林岚怡急得不行,让小张帮忙把周瑜初抱到车上,赶往医院。
…
周家医院,周瑜初办了住院。
王医生说她是情绪过激引起的晕厥,为了保险起见,建议注意几天。
周瑜初把林岚怡支走。
没多久,周清泽来了。
病房门关上,周清泽还落了锁。
“大哥。”周瑜初坐在病床上,望着周清泽,眼眶通红,“我该怎么办?”
周清泽走到床边,下意识伸手想帮她擦眼泪,但似想到了什么,迟疑片刻,正打算收回手——
周瑜初却突然伸出双手,紧紧地抓住了周清泽的大手!
女人双手柔软,指尖紧紧缠绕着他的手。
这久违的柔软,让周清泽脑中浮现多年前那个夜晚的一些画面。
那晚这双柔软的手,那一根根细软手指就像藤蔓一样,深深的,紧紧的缠住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