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林知清身体一顿,林泱泱一下子握紧了拳头,林十安则是不可置信地站了起来。
“我们现在就过去看看。”林泱泱拉着林知清的手腕就要往外跑。
“堂姐,等等。”林知清被林泱泱拉动了几步,但她及时叫停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们得赶紧过去看看,说不准四叔也在那里。”林泱泱想的简单。
木婶的脸色在听完她的话以后更加难看了:“泱泱小姐,四老爷……四老爷她已经被刑部的人带走了。”
此言一出,便是林十安都有些着急了,手中的账册一下子便掉到了桌子上。
林知清拍了拍林泱泱的手,示意木婶坐下来说话。
木婶没坐,一边抚着胸口顺气一边说话:
“今日一大早,打更人路过刑部时发现了一个妙龄女子倚在刑部门口的石狮子旁……”
打更人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姐丫鬟跑了出来,再加上那姑娘衣裳单薄,心中不免起了些怜香惜玉的心思,上前想问问情况。
可没想到,他靠近唤了两声,那姑娘不仅没回话,连动都没动一下。
打更人还当人睡着了,上前拍了拍那姑娘的肩头。
可这一拍便不得了了,那姑娘身子一歪,竟直接倒下了。
打更人这才发现那姑娘浑身冰凉,早已经没了声息,当即吓得尿了裤子。
他的动静很快引起了刑部的人的注意,狱卒靠近一看,这才发现那女子额头上全是血迹,与刑部门口的石狮子吻合,且手中还握着一封血书。
那血书上明明白白写着林家四老爷林从砚的名字,控诉林家苛待妾室,林从砚流连烟花之地。
“这怎么可能!”林十安听到这里,有些着急了:“四叔虽性子冷了些,但从不耽误女色,我林家也从不苛待下人……”
说到这里,他有些愣怔:“难不成是前几日克扣月例银子的事?”
木婶点头:“小姐吩咐我去将银子送还给大家的时候,我并没有找到那位春姨娘,她的血书中也提到了这件事。”
说到月例银子的事,林十安和林泱泱都有些沉默,毕竟这事儿确实错在林家。
林知清眉宇间却有些疑惑:“无论四叔有没有流连烟花之地,林家有没有克扣春姨娘的银子,这顶多能说明四叔私德有亏,大伯管家不严。”
“可为什么刑部的人却出动了?仅仅是因为春姨娘是碰死在刑部门口的吗?”
林知清提出了最核心的问题。
木婶摇了摇头,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且有几分犹豫:“小姐,春姨娘上的血书还说了,四老爷与她同床共枕时,曾替……替老爷通敌叛国的事鸣不平。”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直到现在他们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那可是通敌叛国的大罪啊!
若非林从礼及时站了出来大义灭亲,老侯爷也交出了兵权,大盛局势不稳,上头为了彰显天家宽厚,这才没让林家落得一个诛九族的下场。
无论如何,林从戎通敌叛国的事都是已成定局的,而且是上头盖棺论定的。
林从砚如果对这件事有意见的话,那便是对上头那位有意见。
对上头那位有意见,那便是大不敬!
大不敬属“十恶不赦”中的一罪,若是事情属实,按照林家的情况,不说诛九族也得被夷三族!
“不可能!”林十安第一个提出异议:“虽大家嘴上从未言明,但林家人都知道四叔对三叔颇有微词,绝不可能替他说话!”
“且四叔一直谨言慎行,对后院的四婶以及几个小妾都十分冷淡,怎会同那春姨娘讨论这般大事!”
林泱泱也点了点头:“没错,四叔同四婶成婚这么多年,只得了一个静雅妹妹,平日里也鲜少踏足后院,绝对不会对春姨娘说那种话。”
“证据呢?”林知清沉声道:“你们可有证据证明四叔未说过这话?”
当然没有。
因为林十安和林泱泱都是在凭着他们对林从砚的熟悉度站在自己的视角说话。
“我也相信四叔不会说这种话,但万一呢?”林知清眼神犀利:“我们现在面对的不是春姨娘的状告,是一个死人的命!”
“言语永远不会比实际的行动更让人信服,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林知清没有多说,扬了扬下巴,示意木婶带路。
林十安和林泱泱明白林知清的意思,但事关林家,他们实在无法站在旁观者的视角思考。
三个人很快便套了马车,往刑部赶去。
小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刑部大门口。
林之清刚下马车,便感受到了一股冷风。
刑部门口围着密密麻麻的人,正对着两尊石狮子指指点点。
“我就说这林家没什么好人吧,我娘家表妹在她家当丫鬟,好一段时间没发月银了。”
“小妾的银子都给不起,一个丫鬟的算得了什么,还不如自己种种门口的两亩田,至少也能糊口不是?”
“可惜了这石狮子,我二舅亲自来雕的,真是晦气!”
“你二舅一个土里刨食的人雕什么石狮子,这都是工部的事儿!”
……
林知清并未急着进门,而是率先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没有大把大把的侍卫在周围看守,也没有人出来驱散百姓,有点任由事情发酵的意思。
刑部很大,至少比林家要大,平日里没什么事的时候是不敢有人在此喧哗的。
而此时,大门敞开,只有两个衙役在一动不动地看守,内里同外面仿佛是两个世界。
明明一眼就能看到花草树木,可林知清莫名地感受到了一股阴森的死气。
林泱泱耐不住性子:“清妹妹,我们快进去吧,先同四叔见一面再说。”
这一次,林知清尚未出口,林十安便拉住了林泱泱的胳膊:“刑部办事向来滴水不漏,按照律法,应该会有人来通知林家人。”
“可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时辰,我们却毫不知情,这种情况只有两个可能。”
林知清接过了话头:
“第一,事情尚不能定论,羁押四叔询问以后,说不准只能证明这是一场无关紧要的误会。”
“第二,四叔的罪责已经被按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