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三月,皇宫的宫墙内柳丝袅袅,桃枝如绯云簇拥。
翊衡喝了烧酒后,感觉原来的那套神经系统在慢慢恢复,原来是“红豆蛊虫”醉了,正呼呼大睡,他来不及换衣服,径直朝笔趣阁走去。
他剑眉紧拧,大步迈进玖鸢的寝殿,声音急切:“鸢儿,鸢儿!”
笔趣阁里,玖鸢正静坐在雕花梨木榻上,手中捧着《哀牢山图鉴》。
她身着一袭月白绫罗裙,裙摆上细碎的兰花刺绣。
听到翊衡呼喊,她抬眸,秀眉微挑,莲步轻移起身相迎,朱唇轻启:“翊衡哥哥,何事这般匆忙?”
翊衡停住了脚步道:“我才回来,听闻萧烬竟独自前往滇南查案。萧逸风之死绝非偶然,此事势必如巨石投湖,掀起惊涛骇浪,滇南局势怕是要风云变幻了。”
玖鸢闻言,神色一凛,美目中闪过一丝忧色,轻声说道:“萧公子行事向来果敢,他定是察觉滇南藏有关键线索,才会前往。只是如今滇南局势未明,萧逸风这一死,各方势力怕是都在暗中蠢蠢欲动,他此去,实在危险。”
翊衡踱步至窗前,望着窗外随风摇曳的花枝,长叹一声:“滇南本就形势复杂,如今更是波谲云诡。萧逸风一死,各方势力都在觊觎那片土地,稍有差池,便是战火连天。”
玖鸢走到他身旁,微微仰头,看向翊衡道:“滇南局势虽险,但萧烬心思缜密,武艺高强,或许能探出些眉目。只是,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得早做谋划。”
翊衡转身,目光灼灼地看着玖鸢:“朕自然明白。滇南地势复杂,民族众多,风俗各异,稍有不慎,便会引发民变。这次是傈僳族,下次保不齐就是土司。”
玖鸢轻抿下唇道:“说起傈僳族,他们自己有解决纷争的办法。”
翊衡道:“还是鸢儿博学,说来听听。”
玖鸢莞尔一笑道:“不同氏族或不同村寨的成员之间有了婚姻、土地、水源、债务或盗窃等纠纷而不能调解时,即可由当事人的一方提出械门,械门之前双方都尽力邀请各自的血缘较近的亲友们参加。”
翊衡不解地问道:“如此说来夫妻双方吵个架,一言不合就械门,难道要举全族之力?”
玖鸢点点头道:“如果纷争关系到两个族群,则全族必群起抵抗。械门时,双方妇女不参加,只担任煮饭、送信、、护理被打伤的成员。在械门的过程中,双方都禁止射杀妇女和儿童。”
翊衡皱起眉头,神色凝重:“这般大规模的械门,伤亡必定惨重,如此解决纷争,代价未免太大。”
玖鸢轻轻摇头,解释道:“翊衡哥哥有所不知,在傈僳族的观念里,这械门并非单纯的暴力冲突。它是一种维护尊严与权益的方式,对他们而言,有些原则问题不容退让。而且在械门前,双方也会权衡利弊,不会轻易开启。而且就算是在械门的过程中,也还有调解的机会。”
翊衡微微眯眼,若有兴致地问道:“那若真发生了械斗,死伤又多,又当如何收场?难道就任由两族结下深仇大恨不成?”
玖鸢目光闪动,继续说道:“死伤过多的的一方女人可以奔赴战场旁,挥动裙子或头巾高喊停战。”
翊衡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哈哈,鸢儿可以去说书了,那要是不停战呢?”
玖鸢沉下脸说道:“必须停战,否则女方因羞辱而自杀!”
翊衡听到这里,笑声戛然而止。
翊衡面色凝重,缓缓开口:“竟有这般规矩,这女子的性命,竟能系于一场械斗是否停战之上,实在太过沉重。”他微微皱眉,眼神中满是忧虑,“若男方执意不停,导致女子自杀,那两族之间的仇怨岂不是更深了?”
玖鸢轻轻点头,神情亦满是担忧:“翊衡哥哥所言极是。在傈僳族的传统里,这种因违背停战呼声导致女子自杀的行为,被视为极大的耻辱,会引发更为激烈的冲突,甚至可能让原本尚有转圜余地的矛盾彻底无法调和。”
翊衡来回踱步,思索片刻后说道:“如此看来,这习俗虽有其独特之处,却也藏着巨大隐患。滇南局势本就复杂,若因这样的冲突引发大规模动荡,后果不堪设想。”他停下脚步,看向玖鸢,目光中满是探寻,“鸢儿,依你之见,朕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
许久,玖鸢说道:“他们相信神的力量!”
翊衡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追问道:“神的力量?”
玖鸢微微仰头,眼神笃定,娓娓道来:“翊衡哥哥,傈僳族在诸多重要事务上,皆会通过祭神仪式寻求指引,他们崇尚大自然。鸢儿就是祭司,可以试试。”
翊衡一听说玖鸢要以身试法,急忙说:“不妥,不妥,此计不妥,这其中的分寸难以拿捏,太危险了!”
玖鸢目光望向远处,喃喃道:“除了傈僳族,还有那哀牢山。听闻《哀牢山图鉴》记载着山中神秘力量,说不定与滇南局势也息息相关。”
翊衡目光一凝:“哀牢山?朕也曾有所耳闻,那山中神秘莫测,多有奇珍异宝,还有神秘的力量守护,只是至今无人能揭开其神秘面纱。”
玖鸢转过身,眼神坚定:“翊衡哥哥,鸢儿想去哀牢山寻找乾坤鼎。传闻乾坤鼎乃上古神器,拥有毁天灭地之力,若能寻得,或许能助哥哥稳定滇南局势。”
翊衡闻言,脸色骤变,上前一步,紧紧握住玖鸢的手:“不可!哀牢山危险重重,你一介女子,如何能去?万一有个闪失,朕不许鸢儿去冒险。”
玖鸢轻轻挣开翊衡的手道:“翊衡哥哥,玖鸢并非贸然行事。鸢儿已思量许久,此去即便困难重重,也愿一试。”
翊衡眉头紧皱,来回踱步:“哀牢山岂是轻易能进的?山中瘴气弥漫,猛兽横行,还有诸多未知的危险。朕实在放心不下。”
玖鸢站起身,走到翊衡面前,仰头直视他的眼睛道:“哥哥,玖鸢心意已决。滇南局势危急,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乾坤鼎事关重大,若能寻得,或许能改变局势。况且,鸢儿此去也是为了黎民百姓,还望哥哥成全。”
翊衡看着玖鸢坚定的眼神,心中满是无奈与担忧。
他抬手轻抚玖鸢的发丝,柔声道:“鸢儿一片赤诚,朕岂会不知?只是此去太过凶险,朕怎能不担心?”
玖鸢眼轻声道:“哥哥的心意,鸢儿明白!”
翊衡又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递到玖鸢面前:“这是朕的贴身玉佩,见佩如见朕。”
玖鸢接过玉佩,仔细端详,玉佩温润剔透,还带着翊衡的体温。
翊衡目光缱绻,凝视着玖鸢,缓缓开口:“鸢儿,自与鸢儿相识,便如春日暖阳,照亮朕的天地。往昔岁月,与鸢儿相伴的每一刻,皆为朕心中至珍至贵的回忆。曾记花前月下,笑语嫣然,那一刻,朕便盼着时光永驻,能与你长相厮守。”
他微微顿了顿,抬手轻轻抚上玖鸢的脸颊,声音愈发轻柔:“如今鸢儿要远行,朕满心皆是不舍。此去滇南,山高水长,何时是归期?朕的天下虽大,可鸢儿才是朕心中的唯一,是朕此生不变的眷恋。无论前路如何艰险,鸢儿要记得,朕的心始终与你同在,盼鸢儿早日归来,重回朕的身畔。”
翊衡把玖鸢揽入怀抱,温柔地抚摸她的长发.......